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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暗中的猎手

“她们两个是驼井公司的员工,晚上下班的时候说是要去送资料,才特意去的办公室。”应瑛解释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救出来啊。”

司天却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嗯?急什么,只是被困在电梯里一小会儿,又不会死人。何况能在那么豪华的电梯里多呆一会,她们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这番说辞,两人一下子面面相觑,被司天的态度堵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握住的手有些颤抖。

还没等两人发声,司天向大厅里的保安部部长确认:“启动备用电源了吗?”

被点名的保安部部长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时间话都有些说不完整,“回,回司总,已经开启了,不过,不过……”保安部部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开始擦汗。

“不过什么?”司天追问。

“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电梯还是,还是没有反应……”声音越来越低。

不再理会他,司天又转向秘书:“警察局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刚刚打电话向那边确认过了,从下午六点钟到现在为止,没有接到警报通知。”秘书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刚刚楼下有人看到了,电梯断电的前一秒,里面真的是有人影的!”眼看对方没有再查下去的意思,苏兰急忙上前一步。

已经准备离开的司天回过头狠狠地盯着两人:“你怎么知道不是路人看错了?”

“摄像头,应该有录像可以看!”应瑛忽然喊起来,“电梯里一定安装了摄像头,只要调出来这段时间的记录就可以了!”

司天嗤之以鼻:“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录像也是你们想看就看的?”

应瑛咬了咬唇,定下神:“我们确实没什么资格,不过这也是为了司总的安全。”

听到这句话,司天已经抬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不语。

周围所有人都在静静屏息等待着司天的决定,偷偷用余光盯着司天阴沉的脸色,一时间四周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半响,司天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绽出笑意,只是那笑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想着快些离开这里,林翎和柳色毫无停留,直接进入了电梯。

柳色抬手正准备按下1楼,林翎忽然开口:“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柳色好奇地反问,“手机都没有响吧?”

林翎垂着眼,又认真侧头听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太清楚,刚刚一瞬间似乎听到好像有人在吹口哨,不过现在又没了。”

“吹口哨?这层楼上应该没什么人吧,难道是19楼的?”柳色开始猜测。

“应该不会的……”林翎想了想,“我记得小瑛说过一次,从16层以上都是比较重要的资料室和档案室,以及开会时候才会来的,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在的,下午一般从5点开始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她曾经去18楼取过东西,据说阴森森的,那走廊就跟鬼屋似的。”

“真是呢,管它什么声音呢,说不定只是太紧张幻听了。”柳色按下了1楼的按钮,“我们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还是尽快下去吧。这地方,真的一时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了。”

被下达了指令的机器一点一点关上了门。

电梯里,林翎走到《呐喊》前面,轻轻伸手想要触碰这幅画。电梯开始启动,缓缓向下移动。

柳色踩了踩脚下的地毯,感受了地毯的厚度,懒懒地倚在电梯壁上问林翎:“你猜这个电梯的装修能花多少钱?”

林翎摇头:“这我可估不出来,就这一幅画肯定是个天文数字。我对名画也没什么研究,不过这幅还是很眼熟。”

“确实,”柳色仰头,“就这一部电梯就已经这样了,真心是土豪啊。刚刚他办公室我都没敢仔细看……”

林翎也转过身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说,他的这些东西会全部都是用正常的……”

“打住!”柳色当即打断林翎还没说出口的话,然后向上方的摄像头挑了挑眉毛。

林翎立刻明白过来,摊了摊手,扯起嘴角:“呵呵。”

柳色扭头向外面的玻璃窗看过去,脸色一下子大变:“电梯,电梯停住了!”

林翎一下子直起身,趴在玻璃窗上,声音也慌乱起来:“电梯这是坏了吗?我们这是在几楼?”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电梯的按钮,原本应该显示停靠楼层数的按钮,现在居然一个都没有亮。

只能再伸头看楼下,半饷柳色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也一直没注意……看现在的高度,至少是在15层……”

“怎么办,这么高的地方……”林翎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我们,我们……”

“别着急,先打电话试试看。”柳色说着开始低头翻自己的背包。

林翎也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可下一秒钟两人顿时失望不已,“我的手机没信号。”林翎抬头看向柳色。

“我的也是这样,不过还是试试看吧。”柳色试着播出了一个号,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嘟嘟”的忙音。

林翎也跟着播了好几次,依旧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警报——对了,还有警报!”柳色急忙走向电梯的那一排按钮处,伸手按下了印有铃铛的红色按钮。

“一般电梯的警铃那边都是有人专门在值班的,何况这还是方横的专用电梯!”林翎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两人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张不安地守在小小的按钮前,等待对面传来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秒针足足走了一圈,可按下的警铃却毫无反应。

平日里在电梯里偶尔会有人不小心错按到了警报,刺耳的铃声总能引起众人的不满。可现在当两人无比期盼着种声音时,它却迟迟不来。

“所以,”林翎缓缓转头,“警报也坏掉了。”

“是,警报坏掉了。”柳色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手机没信号,警报也没有反应。这么高的地方,也没有人看得到。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没有人看得到……”一时间,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

林翎突然间站起来,冲向电梯透明的玻璃门。

“这是透明的啊,我们可以看得见外面,外面说不定有人抬头就也能发现我们了!”

一边说着,林翎一边试图找些什么醒目的标志。

“或许有人会注意到!”柳色也迅速跑到这里,开始手忙脚乱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啪。”清脆的一声,却断掉了两个人的希望。

电梯的灯熄灭了。

漆黑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巧合?!”林翎不甘心地拍打着玻璃。一声一声,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

“林林,冷静点。”柳色抓住林翎的手,“只是电梯刚好停电,手机又没有信号而已。”

“你相信吗?你不觉得奇怪吗?”林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无巧不成书。”柳色努力地找理由来宽慰林翎。可说出的原因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别着急,或许真的就这么简单。”柳色慢慢坐在了地毯上。

伸手拉了拉旁边林翎的手,“一起坐下来吧,肯定会有人发现的。反正这里也不是封闭的,不会窒息,我们等人来救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林翎看不到,柳色还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把自己当成等待骑士营救的公主就好了。”

闹腾了这么一番,林翎也逐渐冷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失控了。

两个人都背靠着玻璃窗,蜷起双腿,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中里,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能被无限的放大。

比如某些窸窸窣窣的滑行的声音。

似乎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虽然极度细小,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被两人同时注意到了。

“是,是谁?”林翎张口询问,一出声,却发现因为恐惧,声音仿佛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许久过后,没有一点回复。

林翎又想再说些什么,被柳色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两人又完全沉默下来,集中所有精神,侧耳倾听着四周发出的任何一点声音。

很快,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轻重、缓急都不是很有规律,并不像是机器发出的,更像是……某种活物。

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两人一齐转头,慢慢地瞪大了眼睛。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除了滑行的声音外,这次更伴随着某种独特的声音。

和电视上,毒蛇面对食物时,吐出信子的声音一模一样。

林翎一下子坐不住了,“呼”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颤抖着去摸自己的手机。

费了好大劲,才找到手机,可因为手抖动的太过厉害,手机一下子从手里滑落下去。

“啊。”林翎惊呼,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

一道亮光照了过来,抬头一看,是柳色的手机。

虽然柳色故作坚强,但手指、手臂甚至整个人也在忍不住颤抖。

迅速捡起手机,按出了亮光,黑暗的电梯里被点亮了两小块地方。一个扭头,刚好看到那副《呐喊》。

沉重的色彩,浓重的血红色,深紫色海水在光束的照射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原本扭曲而充满动感的画面,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叫嚣着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吞进去。

张口呐喊的人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一下子就印到了人心底最深处。好像张开了一张无形的蛛网,而林翎和柳色就是无意中闯进来的飞虫,被禁锢其中动弹不得。

“砰”的一声,电梯开始了轻微的晃动。

两人也一下子回过神来,就像是死亡前最为准确的直觉一般,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从心底隐隐生出了一个想法——电梯要坠落。

电梯将要从如此高的地方,毫无阻碍地坠落下去了。

如果她们再不做些什么,如果在这中间没有人来救她们,如果来迟了,如果……那么等待她们的,只有死亡。

黑暗中,死神穿着黑色的袍子,从帽子中露出森森白骨,手里握着黑色长镰刀,向她们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不!”林翎一下子尖叫起来,“这样下去我们会死的1我们没有时间了!”

一下子紧紧抓住柳色的胳膊,声音凄厉,“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拼命握紧手,甚至连指甲都嵌进了柳色的肉里。

似乎是在验证林翎的说法,又似乎在嘲笑电梯里的两人,随着另外“砰”的一声,电梯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当断开了所有的生路,当捻灭了所有的生机,当所有求生的渴望都只能被黑暗和绝望一点一点吞噬掉时,即使一秒也无比漫长。

明明知道要面对死亡,却无计可施。明明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却还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向前。

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

最恐怖的不是等待死亡,而是无可选择地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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