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源第50次向我求婚。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傻愣傻愣,每次都把场合搞得那么隆重,他像是习惯了,习惯每一次我都嘲笑他开玩笑的样子,他很认真,我看的出来。
仔细一想,十年了,在易烊千玺消失后我已经过了十年了,我依旧是倔强的,仍是在寻找他,可终究无果。
“王源,你怎么那么傻啊?”
“我才不傻,倒是你,这些日子又瘦了。”
我本想调侃调侃他找点乐子,却没想到被他反过来说一顿,他越来越细心了,这些年把我照顾得妥妥帖帖,吵架也知道让着我了,十年了他一直都在。
“玖儿,我们今天回学校看看吧。”
我虽不大情愿,还是随他去了。
门口的保安叔叔头发花白了不少,他眯着眼睛倒也认出了我们,还说以前经常看我们俩一起进出校门呢,他凑到王源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王源告诉我保安叔叔问他我们俩结婚没有,赶紧的。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王源笑得合不拢嘴,笑得眼角都红了。
高一的教学楼似乎装修了,比以前漂亮多了,我迈着轻盈的步伐落在木地板上,果然是贵族学校能装修成这个样子,心里一想着便驻足在了高一(21)班门口。
“同学,你怎么还不进去呢?”
王源突然从我的背后冒出来一句,却把我感动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接上他的话,真的就和当初一模一样。
“请问易烊千玺在这个班吗?”
“他不在。”
他看到我眼眶渐渐变红,却还是狠下心这么回答我。他牵着我走进教室,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教室很空,我说话都有了回音,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依旧能把对面的教学楼一览无遗,只是坐在这里的不再是我,对面的人不再是我,那日匆匆一瞥,盲了今生每一眼。
那些关于爱的记忆在生命里被铭刻,那些言爱动情的时刻也凝固成永恒。可是要我怎么遗忘,那年三月,他眉梢一扬,我们就误会了一场。
学校不得不勾起那些年的回忆,一切都显得太匆忙了,仿佛那些日子都成了外面的落叶,有生长繁茂的时候,可敌不过时间啊,变得枯黄掉落在地上,被人扫进了垃圾桶。
我发现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了,王源这家伙不知道又跑哪儿溜达去了,教室里冷清得让我有些害怕,便出门张望。
“王源?”
耳边突然一声巨响“砰”,一个彩蛋就在我的头上这么华丽丽地爆了,完全没做好准备的我这次可没躲过,全身上下都是粘人的彩带。
我正烦躁地扯着身上的彩带,心想肯定又是王源干的好事,抬头便是他单膝跪地手捧鲜花的模样,我全身僵直,愣了好几秒。
“玖儿,嫁给我吧。”
他眼神里闪着无法令人抵抗的光芒,无比期待地看着我,他还是那么傻,见我好长时间都没反应眼神又慢慢黯淡了下来。
他不说话,等着我开口。
“我想等千玺回来。”
“他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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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段又一段的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我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环境。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
我站在外面驻足了许久,终于推开门。
13号病房。
护士还特意告诉我让我最好不要进去,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她怕我进去正好撞见他断气,晦气。
我说,没事,不晦气。
我推开了房门,病房内很黑很阴森,我隐隐约约地看得清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旁的心电仪还在跳动,我走进去,刻意地把脚步踩得很重,他一定听得到。
他知道我来了。
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还很浓,我刚进去就觉得透不过气,拉开了窗帘,温和的阳光便照在了他惨白的脸上,他变了好多,都不像他了,我以为这些年他定是过得很好,却没想到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拉开凳子坐在他身旁,床头柜上还摆放着好久之前就下的病危通知书,他的嘴上带着氧气罩,眼睛依然紧闭着,仿佛没了生气。我抓住他的手,一阵冰凉直入我的身体里。
“十年了,原来你就是这么过的?你躲得可真好,我找了十年都没找到你,你还想瞒着就这么等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我还以为这十年里你应该过得很好,所以才不回来,你何必要这样,这样你会很开心吗?”
我知道他一定听得见我说话,可是他不能回答我,他只剩下最后两口气,无力的感觉已经浸透全身,已浑然不知什么是病痛,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王源告诉我,他其实早就找到你了,他说,你这些年过得特别不好,有一段时间你还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直到你的胃病恶化成胃癌你才被送回来了,你的家人难道都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吗?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你的过错吗?”
我与他冰冷得刺骨的手掌十指相扣,仍能感觉他的呼吸在一点点地减弱,我加大了力度,现在,我还是看着他,就会泪流满面。
“我和王源结婚了,我过得很好,没有你我过得依然还是那么好,你不用担心我,真的。”
我突然哽咽了,我甚至不敢再开口,我怕我一开口就泣不成声,我真庆幸我说这些话能做到呼吸不颤抖,人在撒谎的时候,声音总是颤抖的。
“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那首你编曲我填词的歌,你还记得吗?”
空荡荡的病房内,我的声音无比空洞,声波撞击到墙上还有了回音,我相信他一定会听得见,一定。
易烊千玺,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看不见你的微笑,我听不见你的歌声,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又绝望又悲伤,你看我们所谓爱情,是一场空一场梦……”
我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临近崩溃的情绪,我看到了他的眼角掉下来几滴泪珠,我伸手去擦,手却在剧烈地颤抖。
我终于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在努力地张嘴,用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他想要开口对我说些什么,他的嘴巴吃力地一张一合,我听不清,看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易烊千玺,我听不清啊,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滴——”
一个空洞又绝望的机器声扯平了所有的一切,我慢慢地,慢慢地回头过去看,心电仪上的数字已经消失,随着机械声将这一切扯回一个平行线。
易烊千玺,你怎么又逃了?
易烊千玺,你又去了哪里?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真后悔,我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你呢,“易烊千玺,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啊……”
易烊千玺,我还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呢,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想嫁给你,我想和你一起牵手逛夜市,我想和你一起走完一辈子啊。
易烊千玺,我好想你。
易烊千玺,你能不能再唤我一声阿玖。
我仿佛觉得他还站在我的面前。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有个喜欢的人。”
“不告诉你。”
你到底喜欢谁啊?
我趴在他冰冷的身上,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孩,笑得一脸明媚,冲着我一直奔跑。他说:“阿玖,我会疼你一辈子。”于是我便泪流满面。
“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跑了,我终于有勇气去追他。
我追,我看不清他的脸,恍然不知他到底是王源还是易烊千玺。
我追。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