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璟在门口站了半天,还是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
虽然郦渊家的钥匙此刻就和她的钥匙串在一起,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她还是没有勇气打开他家的门,去问个究竟。
关上门,迎接她的是黑仔那无辜讨好的小眼神,她微微笑了一下,把黑仔抱了起来,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
自从她在郦渊家进出自由之后,黑仔也跟着沾了光,郦渊的好手艺不仅喂饱了她,也把黑仔养得肥了一大圈,皮毛亮得都跟上光了似的,刚来时那瘦小虚弱的可怜样一去不复返,现在的黑仔圆滚滚肥嘟嘟的壮实了不少,而且也变得活泼好动起来,它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在阿溯屁股后面转来转去,而阿溯也喜欢拎着它和它一起玩。
想到阿溯,黄璟的心又酸了一下,她摸着乖乖趴在她腿上的黑仔,轻轻叹道:“小家伙,你可害惨了我。”阿溯,你说你没有妈妈,可是你没说,你还有个后妈。
黑仔听到她说话,耳朵动了动,抬头瞄了一眼黄璟,又继续趴在她腿上装抱枕。
望着被她放在茶几上的另一瓶红酒,黄璟叹了口气,把黑仔放到一旁,找出开酒器和玻璃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红酒。
虽说红酒度数低,可是对于不胜酒量的黄璟来说,已然足够醉人的了。只可惜,又干了半瓶下肚,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依然很清醒。
“汪呜……”
黑仔在她旁边呜咽了一声,黄璟轻轻拍了拍它,似乎在它眼中看到了担心,她微微一笑,对着小狗轻轻说道:“黑仔,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可是我会担心。”低低的叹息声一下子传进黄璟的耳朵里,她转头,看到了站在玄关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郦渊缓缓走到黄璟面前站定,望着她的眼神忧郁却又饱含关心,而她只是狼狈的撇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为什么要一个人喝闷酒?”郦渊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而黑仔看到表情严肃的两个人,慢腾腾从黄璟腿上爬起来,然后迈着小短腿自己跑到一边去了。
黄璟没有做声,只是闷头又喝了一口酒,她自嘲地撇撇嘴,发现自己有当酒鬼的潜质,喝了那么多,只是有点晕,然而神智还是那么清醒,清醒得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心里钝钝的疼。
她不敢开口问他,因为她还想给自己多做一些心理建设。
郦渊看到她的表情,知道渠瑶一定跟她说了什么,可是,在她没有问起他之前,他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璟儿,怎么了?”郦渊关切地问道,眼里的光芒隐忍而又有些忧伤,他轻轻握住黄璟的手,指尖冰凉。
黄璟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你认识宋若姚么?”她的手有些颤抖,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依然镇定。
“……认识。”郦渊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地说道。
黄璟的心凉了一半,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染上了绝望的颜色。
“她跟我说……她是你的妻子……是吗?”黄璟从郦渊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闭了闭眼,她强迫自己冷静。
郦渊眉头紧蹙,看着黄璟那双期盼的眼,他很想跟她把一切解释清楚,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半晌,他低低说道:“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黄璟绝望地闭上了眼,然而眼泪却顺着眼角而下,流至腮边,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解释。
“璟儿……”郦渊想要碰触她,却被她躲开了,因此她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郦渊,我们好聚好散,你走吧。”一旦下了决定,黄璟便不会更改。她不想指责他是个骗子,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她。
苍白的手指慢慢握成拳,望了一眼垂首坐在沙发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女人,郦渊慢慢站起身,语气依然温柔:“对不起,我无心骗你……保重。”罢了,他们终究没有缘分再续前缘,就让她这样误会他也好。
说完这句,他脚步沉重地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
郦渊回头,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黄璟快速地走到玄关,抓过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圈,拆下郦渊家的钥匙,因为动作太急,她的手指甚至被金属制的钥匙圈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一下次涌了出来,而她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将钥匙毫不犹豫地递给了郦渊:“你的钥匙还给你……请把我家的钥匙,给我。”
郦渊眼里的光芒瞬间熄灭,看着黄璟还在流血的手指,他微微愣神,眼里不明的情绪如同一口暗夜中的井,深邃幽暗。
而在看到黄璟脸上表现出的不耐之后,他接过了那枚沾血的钥匙,从口袋里掏出黄璟家钥匙,交到她的手中。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是一片冰凉。
门“喀哒”一声在黄璟面前轻轻关上,而全身紧绷的黄璟终于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门前,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钥匙,她捂住嘴突然哭了起来。
尽管一再克制,她细碎的哭声还是传到了站在门外的郦渊耳中。他回头看着那扇阻隔了他和她的大门,眼中的哀伤渐渐浮了上来,他的脸色也慢慢变得苍白起来,甚至有一种几近透明的病态美。
“父帝……”阿溯不知何时来到了郦渊身边,他顺着郦渊的视线望了望那扇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站得笔直却似乎有点摇摇欲坠的,不由得担心地开口,“父帝,我去和娘亲解释好么?不然的话,我用法术抹掉娘亲的这段记忆?”
郦渊回过神,望着一脸担忧的儿子,淡淡笑了笑,举步往自家走去:“阿溯,不要对你娘亲使用法术,她若有一天知道了你也骗了她,会更加伤心的。”
“可是……”阿溯跟在郦渊身后进门关门,脸上一片苦恼。只是他的苦恼却转瞬变成了惊恐。
“父帝!”
郦渊修长的身躯就这样直直倒了下来,他冰冷地躺在地上,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使得他的身体看起来似乎若隐若现,而脸上更是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
“父帝,你怎么了?!”趴在郦渊身边,看着他双眸紧闭气息全无,阿溯急得差点哭出来,虽然他是个神仙,可在天界也不过是个孩童的年纪。
将快要掉出来的眼泪硬是挤回眼眶,阿溯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他双手在空中结印,一个淡金色的光圈瞬间笼罩了郦渊,然后凭空招出一枚古色古香晶莹剔透的镜子,那是穿花宝鉴。
对着宝鉴随手一挥,一个人影刚刚浮现出来,阿溯对着那个人影急忙说道:“大哥,你快来!父帝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