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
“望江路423号。”
简单的对白以后,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坐在车上,黄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僵硬而又灼热的的,紧紧贴靠在车门上,她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郦渊望了她一眼,幽幽说道:“这样坐你不累?”
“啊?”黄璟觉得反应有点迟钝。
“你这样坐得笔直的,不累么?”郦渊似笑非笑地看她杵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好像座椅靠背跟她有仇一样。
“呃……还好。”干笑两声,黄璟微微放松了一点。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两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黄璟偷偷转头打量他开车时专注的样子,又是一阵怦然心动。
一直以为自己是慢热的人,喜欢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可是为什么对他,却好像掉进漩涡一样,陷得那么快?明明他有过一次婚姻,带着个孩子,明明他心里还在念着他的妻子,为什么自己还是不由自主想靠近他?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么?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爱。
黄璟苦笑地撇了撇嘴,将视线又移到窗外,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好像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前两段恋爱的无疾而终,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根本没怎么用心去爱过一个人?还是感情空窗很久的她终于饥渴了?摸了摸鼻子,黄璟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
就在黄璟望着窗外沉思的时候,郦渊的目光也不知不觉移到了她的脸上。容貌虽然稍微变了一点,可他知道,让他等了近千年的魂魄,依然没有变。
能再次看到她,出现在她身边,他第一次由衷感谢上天,因为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握紧方向盘,他转回头直视前方,克制住想将她搂进怀中的冲动。
“对了!你把阿溯一个人放在家,他醒了看不到你怎么办?”黄璟突然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家来回起码要一个小时,阿溯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在家会害怕的吧?
像是看出了黄璟的担心,郦渊微微一笑:“没关系,他醒了会自己吃东西,看电视,不会害怕的。”更何况你家还有丸九可以陪他,郦渊想到那只变成小狗的凤凰,觉得万分滑稽,也只有浅音他们能想得起来这样慢慢接近黄璟。
“可是他还那么小,你怎么放心啊。”黄璟看到郦渊一脸云淡风轻,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怎么她一看到郦渊对阿溯这个态度,会觉得有些气愤呢?
“他妈妈很早……就不在了,我因为一些事情,也没有能时常陪在他身边,所以,从小这个孩子就很独立,也会自己照顾自己,你真的不用担心的。”郦渊看见了黄璟眼里的不满,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是看到她对阿溯的关心,却让他心里一暖,这就是母子连心吧,明明这一世她和阿溯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对阿溯的那份关心,是真的。什么时候,她对他也可以毫无阻碍地敞开心扉?
咬了咬唇,黄璟算是妥协了,但还是叮嘱了一句:“你开快一点,争取早去早回。”
“好。”郦渊点点头,听她的话提高了速度。
黄璟父母家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面,楼房下面是郁郁葱葱的行道树和不算太宽阔的马路,这儿没有什么车辆来往,所以经常有些老人家会搬张凳子坐在路边聊聊家长里短顺便把买的菜择一择,还有些老人干脆两人一桌象棋,四人一桌麻将直接在路边就战斗起来。
郦渊的车停到了黄璟家楼底下,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大爷大妈那探究好奇的眼神,黄璟都不知道怎么下车。
“那个,待会儿不管谁说什么,你都当没听到,OK?”黄璟先给他打预防针,望了望周围那一群好奇大妈大伯,黄璟觉得头皮都发麻了,觉得不妥,赶紧又加了一句,“那个,要不你先开车回去?”
“你今天不回去了么?”郦渊微笑地望着她。
“当然要回去,我啥都没带,连鞋子都没有。”低头一看到她的粉红兔拖鞋,黄璟就觉得万分哀怨,她很早就自己搬出来住了,衣物啥的都在她现在的小公寓里。
“那我还是等你吧,不然你还要穿着这双拖鞋一个人回去。”郦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脚上的粉红兔,嘴边的笑容不自觉扩大了。
想想也是,黄璟只好点头:“那我刚才说的你别忘了啊。”
“好。”望着她忐忐纠结的模样,郦渊又笑了。
笑笑笑,待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黄璟瞥了他一眼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加快步速往家冲。
“呵呵呵呵,我说这是谁,原来是大黄家的闺女回来了!”
“哎呀,真是小璟回来了啊,大作家啊!”
“是啊是啊,我孙女还让我问她要签名来着,赶紧看看去!”
黄璟额头的青筋抽了抽,果然,她就知道躲不过去。
“呵呵呵呵,小璟啊,还记得我是谁么?”一群大妈以雷达的速度探测到了黄璟的身影,又以光的速度果断围了上来,堵住了黄璟奔回家的去路,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刚才吆喝的大妈。
“记得,你是隔壁单元的李妈妈。”黄璟干笑了一声,谁敢不记得啊,整个小区的广播电台啊,不用看脸,光听那和高音喇叭媲美的嗓门就够让她每回回来都虎躯一震了。
“呵呵呵呵,我就说小璟认得我吧,”豪爽的李妈妈厚厚的蒲扇掌一巴掌拍在了黄璟的小瘦肩膀上,震得黄璟往后一个踉跄,还好后面有人轻轻扶了她一把。
这一回头黄璟愣了,扶住她的人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后面下车的郦渊。
“你怎么下来了,不是叫你呆在车上么?”黄璟眼神哀怨无比地瞅着郦渊,都不敢去看围在他们身边的大妈阿姨们,这下完蛋了。
果然,大妈们的视线无比犀利地转向了黄璟身后的男人,一看到他的相貌,顿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作为人民代表,第一个发话的依旧是李妈妈:“小璟啊,这次带男朋友回来啦!我那天还跟你妈说了,你这么大了也该交个男朋友了,你妈还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呵呵呵,这下男朋友都带回家了啊!你妈一定高兴死了!”
“呃……他不是我男朋友。”黄璟脸都黑了,又不能发作,只能干笑着。
“呵呵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要不好意思啊小璟,呵呵呵呵!”李妈妈对黄璟暧昧地挤挤眼。
黄璟被李妈妈的“呵呵呵呵”呵得毫无招架之力,头晕眼花中。
李妈妈这边对黄璟刚轰炸完,那边其余的大妈阿姨们又齐齐看向笑得温文尔雅的郦渊,眼里闪耀着八卦的光芒,七嘴八舌就上来了。
“小伙子你和小璟交往多久啦?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在哪工作啊?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啊?”
……
黄璟欲哭无泪,只好一横心拉着傻了眼的郦渊往家门口挤去:“大妈阿姨们让一下,让一下,我们该回家了。”
“呵呵呵呵,急什么,你爸妈去菜场买菜了还没回来,你和男朋友先在这等一会儿,呵呵呵呵!”李妈妈又笑眯眯开口了。
“是啊是啊,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陪我们这些老东西聊聊天,当了作家就不理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啦?”又一个大妈开口说道。
“没有不理你……王阿姨……”黄璟虚弱地应了一声。
天要亡她么!黄璟只觉得满头黑线,她家这片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儿,看着她长大的,和她爸妈的关系好得都没话说,所以她不能掉头不理,但是任由她们这么八卦下去,估计她和郦渊下一步就是要结婚生子,三年抱俩了。
“这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啊。”
“嗯嗯,是不错。”
“可是配咱们家闺女是不是糟蹋了?”
“谁说的,我家小璟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只有别人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别人。”
“别把你女儿说得跟朵花儿似的,她该骄傲了……”
果然,只有最雷人没有更雷人,黄璟果断地锁定视线,然后叹了一口气,朝不知何时站在她和郦渊身边的一老头老太太弱弱地唤了一句:“爸,妈。”
黄璟妈瞅了眼自己女儿和英俊不凡的男人手拉着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脸上却故作深沉:“带男朋友回来了?”
“……”
看着笑得一脸淡然处变不惊的郦渊,很想泪奔的黄璟突然觉得,她要是不把郦渊搞定,都有点对不起这些围观群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