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往下想,我的思绪彻底乱了,我的脑海中一下窜出来很多东西,泥石流,老妇的哭喊,还有中年男人大吼着砸死人了,以及脑袋被石头砸住的死婴和女尸。
我们的车明明已经离开这段公路很远了,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回到这里。车子停在公路的外侧,下面是树木茂盛的斜坡,而前后车门都向斜坡敞开着。公路内侧还有许多没有清扫干净的泥土,以及那堆深色的血迹,看着那映入眼帘的血迹,我脑子有些发蒙,那可是死人的血!
在一个绝对窒息的空间,我真的没法呼吸,这种窒息不是缺氧,而是缺光。四周太暗了,也没有车辆经过,我开始翻包,不管是什么,手机也好、手电筒也好,只要能给我带来光源的东西我都需要。但是当我正在搜索包裹的时候,斜坡下的树林中传来一道手电光,刚好扫过车门让我发现了。那道手电光给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们下去了?
我不知道斜坡下面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会让我的同伴们抛下我去到斜坡下面,除非他们发现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我,那道手电光一定是他们其中一个人传过来的。我顾不上黑暗了,也顾不上那只猴子是不是也在斜坡下面,意识还未彻底清醒的我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车子。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冲下斜坡,可以想象到我的双脚在此过程中被多少碎石刮伤,但是我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他们。一开始手电光还在往丛林里前进,只有一道光束,看来应该就是他们了,因为我们此次出行就带了一个手电筒,难怪刚才我翻包翻了半天找不着手电筒。大概前进了七八十米,手电筒的光束停了下来,我正在欣慰他们是不是在原地等我,结果那道光束突然灭了。这下我又陷入恐惧中,就像在沙漠里快渴死的人一样,如果他们看到前方有片绿洲,他们就有了希望,一旦绿洲消失,那就是彻底的绝望。我现在就如同希望破灭了一样,差点瘫坐到地上。现在是置身树林边缘,我一旦走进去,没有光线的照射下就是一片漆黑,月光根本照不进去。现在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我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神经系统极度紧张,我已经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大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想象出来。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呼唤。“伊朵儿~”是婷姐姐的声音,很温柔,我听得很清楚,却又有些遥远。“一朵花儿~两朵花儿~三朵四朵结小果儿~小果儿熟了就摘下~放到嘴里舔一下~娃娃逗得乐哈哈~”是儿歌!是那首婷姐姐小时候为我编的儿歌!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要唱起那首儿歌,而且还唱的那么幽怨。
“表姐!你在哪儿!”我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哭腔,那种撕心裂肺的挣扎,我多么渴望她能回答我,然后走出丛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但是,四周又恢复了寂静。没有汽车的鸣笛,没有鸟儿虫子的声音,就连婷姐姐的歌声也停止了。我不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幻听,于是又大叫了起来:“表姐!我很害怕,你们快出来啊!”
四周除了我的声音外,又是一片死寂。我无助的望着前方漆黑的丛林,手脚有些发抖,脚踝的疼痛已经麻木,我知道那是石头刮破的伤口,那里一定流了很多血。
我张开嘴大口呼吸,准备再喊几声试试,也许他们走远了,没有听见我的叫喊。但是,就在我将要发出声音时,突然一个黑影从我正前方的丛林里蹿出。我能明显感到是个男人的体型,健壮的肌肉,有力的臂膀,他的大手掌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而另一只手却将我紧紧抱起,然后迅速隐没在丛林的一棵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