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脑及耳根在大地震中受过伤,除了时常会耳鸣失真以外,还有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我总觉得我身边消失了一部分人,但直觉告诉我他们都还活着。我总觉得那副画里的老太太很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她是谁,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很多很多,包括08年的5月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川羌族自治县都是个迷,似乎地震之前经历的事情我全部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幼年在CD呆过许多个年头,有一群调皮捣蛋的发小,长大后我被爷爷接到北京生活。爸妈是在我幼年时就出事故去世了,所以家中无长子,爷爷把我带回北京是想让我继承家族的衣钵成为一名珠宝商人。再后来的事情我几乎全部忘记,零零碎碎的记忆始终拼凑不起来。
六年了,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太太一直是我的心结,我总是重复着做那个噩梦,我甚至感觉她是不是还活着?这六年时间里我不曾回到过四川这片盆地,目的是不想再想起,不想触景生情。地震给我的恐惧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已经消散,唯有老太太一直在我脑海里周旋,怎么挥都挥之不去。前两年,我为了忘掉她单独去了许多周边国家,以至于家业越来越衰败。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原本交给我打理,结果祖宗的基业几乎毁在我手里。
我家传承下来的的珠宝店铺坐落在北京和平门外的琉璃厂胡同附近,许多爱好古玩古董的人士都会来琉璃厂淘宝,自然也会路过我家店铺御宝轩。论北京最有文化的胡同,琉璃厂胡同敢说第二的话,没有哪个胡同敢说第一。由于南新华大街的缘故它被分为琉璃厂东街和琉璃厂西街,不过就一条街之隔却都卖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古玩字画。琉璃厂胡同在辽代的时候叫做海王村,由于明初定都北京,在这里烧琉璃瓦故得名琉璃厂。来这里的大多人都是搞艺术的、寻古玩的、弄字画的,文化氛围很好,这里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历史厚重感非常强烈。这里也有不少北京传统的技艺,像老北京的兔儿爷、面人,都是带回家送亲朋好友不错的伴手礼。
我家店铺虽然开在胡同尽头,但慕名而来的顾客真心不少,原因是御宝轩一名沿袭已久。据祖传在光绪年间御宝轩就名声大噪,是一家专为皇室提供珍宝的御用铺子。我祖上的老一辈原本是紫禁城内务府里专为清宫提供珠宝、玉器、金银器皿的弘义阁一个掌事。后来国库里的珍宝已经无法满足慈禧太后的需求了,我的祖上便被安排出宫在民间为太后搜罗珍宝,故而御宝轩一名由此而来。
从光绪年间1875年算起,至今也有139年了,所以我家老铺子也算得上历史悠远了。
这次来到四川,我并没有把真正目的告诉我的同车小伙伴们。要是告诉他们我是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婆去偏远山区,他们必定不会陪我上路。可怜我不会驾驶,对康巴地区又完全不解,不找上三两个人同行,我是打死不乐意的。他们都知道我在北京是做珠宝生意,去偏远山区当然是以找宝物为借口最合适不过了。并且我告诉他们,如果找到了我要的东西,咱们利润平分。在利益的驱使下,我不信他们不动心。山区开路需要越野,可惜我没借到,所以用了白干儿的科鲁兹。一向喜欢跟哥哥同行的包二黑自然也黏了上来,这小伙儿头脑倒是挺灵活的,就是有个急性子不好,而且还有更严重的少儿多动症,跟他躺一块儿睡觉的人,注定不会睡的安生。婷姐姐是我的表姐,我母亲原籍四川,所以这里有我的几个比较少见的亲戚。这次重逢有六年之久,婷姐姐听说我要去康巴,于是放下家里的丈夫和孩子,想陪我一程,对此我十分感谢,有个姐姐照应着比什么都好。至于老牛,他是死皮赖脸墨迹半天缠着我嚷嚷着要去的,看他一大把年纪,我是真心不希望他同行。一是他比我们大上两个轮回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二是念及他年龄大了怕他上高原身子骨吃不消。但是他竟然软磨硬泡的找我们哭诉了三天三夜之久,非要说自己一辈子没去过高原,没见过藏族姑娘,没见过碧蓝色海子,没见过野生牦牛等等,还说自己一大把岁数了再不出去走走,等进了棺材就白来人世走这一遭。最后我们四个青年实在无力拒绝,只能勉强答应了。看在他会驾驶的份上,也算是能为我们出份力,然后一支五人的队伍就这么组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