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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岁月

冷风呼啸,飞雪遮天。

叶梓修盘坐在低矮的雪堆之上,静静的吐纳,天寒地冻,他额头却是沁出了密密的细汗,透过他那浓密的黑发,头顶也冒出了腾腾的雾气。

丝丝灵力入体,他细之又细的寻找那点点的火之灵力,而后汇聚丹田,慢慢的运行周天,而后慢慢的疏散在了筋脉之中。

他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片刻之间竟是变了数变,那种火热的灼痛之感虽是难耐,但他却仍是一动也没有动,身躯渐渐的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气,苍茫的天地间,他恰似一团诡异的火焰在轻轻的舞动。

但此地寒冷异常,这正如莫邪所说,火灵气果真是少得可怜,如此数月之久,也才吸纳了堪堪运行周天的灵力。

莫邪远远的注视着那团火焰中的叶梓修,欣慰的点了点头,若非根骨奇佳,在这茫茫昆域他怎能凝聚丝毫的火之灵力。

叶梓修轻轻的睁开了双眸,一团火焰在眼中不住的跳动着,体内火灵力一瞬凝聚,他单手一指面前地心莲。

地心莲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漂浮起来,它仅仅是轻轻的跳动了一下,便又安静了下来,体内灵力被抽空,他单手支地,沉重的喘着粗气,一丝寒意袭上心头,而后慢慢的向全身蔓延开来。

他赶紧抛除杂念,静气凝神,重新吐纳了起来。

山中无岁月,漫雪连天,看不见日出日落,看不见日月星辰,看不见斗转星移。

落雪飒飒依旧无休无止,寒风凛凛依然冻彻天地,这里没有春的盎然,没有夏的苍翠,也没有秋的妩媚,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无穷无尽。

他忘乎了今日何许,忘乎了季节,忘乎了那一年第一次踏上这昆域之时,自己还是个孩子。

他只记得在这无尽的雪域里,度过了两千个夜晚,只记得初始的自己只能待在山脚下,只记得第一次趋起地心莲时的喜悦。

只记得这颗孤独的心渐渐的变得麻木了。

他静静的站在这山巅的半山腰处,一袭青衫猎猎作响,平凡的面容如这平静的昆域般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他微闭的双眸,露出的眼神却是如这冰雪一般冰冷。

他轻轻的伸出手臂,掌间一朵妖异的红色莲花慢慢的漂浮了起来,花瓣上渐渐燃起了跳烨的火焰,周围的温度也慢慢的升高了起来,空中洒下的飞雪还未靠近,便融化开来,化作水滴,快速坠了下来,只是还不待它掉地,便又化作了一小团水雾,蒙蒙的消散了。

他平静的面容荡起一层淡淡的笑意,只是还不待他仔细把玩这地心莲,却是想起了莫邪的一声怒喝。

“叶梓修,你又在偷懒了不成!”

叶梓修一颤,回过头看向快步走来的莫邪,内心诧异不已,不知为何,这个往日一向祥和的师父,近些时日却是突然暴躁了起来,对待自己也是严厉非常,纵使自己百般努力,却仍是不能令他满意。

叶梓修想着,灿灿一笑,唤道:“师父。”

“哼!”莫邪一声冷哼,站在了与他已是一般高的叶梓修身前,微带不悦,道:“你修习功法本就尚晚,而今只是四层修为,却如此沾沾自喜,不思进取,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你,还想报仇么?”

叶梓修本欲反驳,但却见莫邪一脸怒意,想好的说辞只要止住,恭敬说道:“师父教训的极是,梓修这就去修炼。”

“罢了、罢了。”莫邪面容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倦意,摆了摆手,道:“我也知你心里不情愿,修炼一途本就强行不得,你既无心,我百般强求也是枉然,倒是不如与我说说话了。”

叶梓修一怔,本就诧异的心更是疑惑,他再次唤了一声,“师父。”

“哎!”莫邪无故叹息了一声,轻声问道:“梓修,你跟了为师多久了?”

叶梓修不明白莫邪何意,他迟疑了一时,还是答道:“师父,我们来这昆域已经七年了吧。”

莫邪背起双手,原本面容上的怒态渐渐的消失,却是又悄悄爬上了一丝无奈,道:“七年……的确已经七年了,当年你还只不过是个娃娃啊。”

叶梓修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苦涩,若非年少的自己将他当做乞丐,若非自己那时并未嫌弃于他,他也就不会救下自己,自己也就不会拜他为师,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的突然,却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莫邪也沉默了片刻,仰望苍茫飞雪一时,道:“梓修,你年纪虽小,心性却是成熟,这世间人心险恶,唯利是图,为师不必多说你也知晓,只是你修为尚浅,他日行走江湖,切莫意气用事啊。”

叶梓修一惊,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虽是不明白莫邪为何凭白说出此番话语,他还是恭敬道:“师父教诲,梓修铭记。”

莫邪点了点头,道:“梓修,师父一生虽杀戮无数,却从不滥杀无辜,我一生笑傲九霄,但你可知为师一生最骄傲的又是什么吗?”

叶梓修看着莫邪,想了又想,仍是没有想出来,摇了摇头,道:“梓修不知。”

“呵呵……”莫邪轻轻的笑了,他欣慰的看向叶梓修,上下打量了许久,轻轻的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低声道:“为师一生最骄傲的并非是一身深厚的功法,也并非是令人又敬又畏的江湖地位,为师最骄傲的……就是你啊!”

叶梓修一愣,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叱咤风云的莫邪心里会是这般地位,眼圈一红,一丝晶莹在眼里打转,他强忍着,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那即将流出的泪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七年了,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他又何曾想到过这些。

莫邪默默的转过了身,向山下走了去。

他静静的注视着莫邪那渐渐远去身影,嘴角浮起了一抹开心的笑意,往日的严厉不重要了,往日的喝骂不重要了,那一句“为师最骄傲的就是你啊!”胜过了千言万语。

莫邪缓慢的步伐逐渐加快,快速的消失在了叶梓修视线之内,只是叶梓修不会看见的是,莫邪本是平静的面容一瞬变得惨白,嘴角也慢慢的淌下了一丝鲜血,他紧皱着眉头,轻轻的自语了一句,“难道真的逃不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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