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浅,夜微凉。
武阳城郊,一所破落的房屋内,两兄弟背靠着背椅坐在桌子旁。在荆怜生的面前拄着那把黑色长剑,剑上刻着数十个邪异的黑瞳,尤其是剑柄之上的猩红之瞳,神秘而妖异。
淡淡的望着长剑,荆怜生说道:“初见,跟着哥哥走后不后悔,或许今日就是咱们的最后一天了。”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无相关的话,荆怜生依然毫无语气的说着,连表情都没有任何改变,“跟我在一起,除了生死就再也没有什么了。这把剑,永远都是伤人的武器。”
“哥哥,有你的地方,我荆初见才算有个家,刀光剑影我不在乎.”
“啪啪~~”就在荆初见说话的时候,屋外远远传来一阵拍手声,“好感人的话,怜生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弟弟啊!”
荆怜生拄剑而起,望着从屋外走进来的俩个人,为首一人,身着白衣,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与生而来的贵气,脸上却又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一柄青铜长剑在手中不断翻舞,“叮——”的一声,宝剑直插入地,与荆怜生对目而视,嘴角微扬,“师兄,好久不见啊。”
看着白衣男子与那身后背着六柄古朴长剑的剑奴“琉璃!你来的有些晚啊。”
“哈哈,师兄,在这一年里我先后派出了三十八批,共计五百多名多名杀手,为的就是消磨你的意志,打垮你的身体。审定有无,与其虚实,阖而捭之,以求其利。师傅他老人家的话我可是一点都不敢忘啊,倒是师兄你不知又还记得多少?”话音未落,琉璃拖剑疾走,转眼间便已到了荆怜生身前,俯身横扫,磅礴的剑气席卷开来。看着闪现的剑光,荆怜生单手执剑,古剑飞速旋转。
“叮”两柄长剑碰撞起来,琉璃本来势大力沉的一招却被荆怜生不断旋转的剑逐渐消磨着,碰撞的火花将昏暗的房间映照的格外耀眼。终于,琉璃渐渐不支,剑被弹开,而他自己也是倒退数步,荆怜生更是单膝跪地,强忍着胸中的鲜血不被吐出,显然在刚才的交手中,身上被君临组织连番的追杀所受的重伤也是被牵引开来,缓缓站起,平静地望着琉璃,说道:“你的剑往如当年那样----”说到这里荆怜生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堪-一-击。”跟随琉璃而来的剑奴听见自己的主人被辱,刺骨的杀气蔓延开来,电光火石间抽出一把利剑,直指荆怜生,可是被状若疯魔般的琉璃制止道“这是我与他的战斗,胆敢插手者,死!”听到琉璃的话,剑奴收回宝剑,缓缓退后,可是怜生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杀气牢牢锁定住了自己,准备随时出手。
“荆怜生,为了打败你,我所忍受的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今天你必须死”就在他说话时,房间内缓缓地聚集起了无数的气向琉璃围去,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而在他说完时光茧也仿佛到达了临界点,“嘭”的一声,破茧成蝶,随之而来的便是琉璃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嘭”仅仅是一剑的碰撞,剑气的波动就扩散至了整个房屋,锋锐的剑芒将屋内的桌椅齐齐割破。下一秒,两人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两人的速度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有在剑与剑的碰撞时,身型才会显现。
又是一剑的交锋,琉璃大喝一声:“捭阖”只见青铜剑一分为二,接着又开始分裂起来,瞬间便出现了十几把青铜剑来,从不同的角度随着琉璃的剑一起攻来,封锁住了荆怜生所有的退路。荆怜生望着疾射而来的宝剑,黑色的瞳孔中映射出所有宝剑的轨迹,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惊讶,说道:“这是‘横’?”琉璃冷哼一声,“看来师傅他老人家待你不薄啊,身为‘纵’却连代表‘横’的剑术也告诉你了!”
鬼谷分纵横,纵者练气养神,传《本经阴符七术》,练纵剑七法,横者权谋策略,修《捭阖策》,练横剑十四绝。
面对师门中的顶级剑法,荆怜生不退反进,紧握长剑,毁灭一切的剑意宛如长河透体而出,刺穿了屋顶,刺穿了时空。这一刻的荆怜生就宛如深夜的明月,让人无法直视。凝聚自身的气于剑上,漆黑的长剑发出阵阵轻吟,‘分威-----’长剑由下而上挑去,极致的速度将眼前的空间都划破了一条暗色的伤口,将迎面而来的青铜剑一一收了进去,“叮”随后的一剑,荆怜生借助宝剑的碰撞向后飞去,刚一落地,又以更加蛮横的姿态冲了过去。两人单纯的拼起了剑招,转瞬之间,两柄宝剑上下翻舞着,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的剑痕。
但是随着交战的进行,荆怜生发现自己处处被琉璃所克制,就好像琉璃知道他的下一剑出在哪里,身体会向哪里移动一样,如果不是对剑道的理解远超琉璃,恐怕早已败下阵来,反观琉璃一剑快过一剑,行云流水一般肆意的攻击,“哈哈,师傅他老人家就是教你这样用剑的吗,师兄。看来你那幼稚的梦想磨光了你的锐气,更是钝了你的剑。”琉璃连砍三剑,剑未到,剑意已到,关键的时刻,怜生微微侧头,剑气擦过他的面庞,一缕黑发被削断,疾走过来的琉璃又是一脚狠狠的将荆怜生踢飞。
“为什么他的剑会比我快,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要怎么出剑。”缓缓爬起的怜生第一次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初见,他知道他不能输,可是眼前已是必死之局,就在荆怜生冥思苦想之际,一丝淡淡的剑气划过他的脸庞,切开一道血痕,如晴天霹雳,迷糊灌顶。怜生也不管对面的琉璃,闭上双眼。看到荆怜生的样子,琉璃大笑道,“师兄,认输了吗?哈哈,我会回到鬼谷成为新一代的王。”挥剑便要斩杀荆怜生。
“师弟,不得不承认,你变强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骄傲到极点的小师弟了。”面对迎面而来的必杀一剑。荆怜生睁开双眼置若未闻,平淡的解释道:“你先前破散的光茧不是再聚集气,恰恰相反你让你的剑气充满整个房屋来判定我的位置,我的招式。”琉璃看到荆怜生那一副平淡的表情,俊俏的脸上布满了狰狞,手中的剑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眼看剑已划过荆怜生的脖颈,在一旁的初见更是握紧了拳头,就连剑奴也露出了一丝疑惑————
“散势”只是一声轻轻的浅叹,琉璃的剑宛如划过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整个房屋如同海市蜃楼,变得虚幻起来。
“砰”随着琉璃的剑划过,怜生兄弟二人就如同镜子般破裂开来,满屋的碎片飘荡在空气中,兄弟两人确是早已不见。琉璃望着屋内闪烁的碎片,心中惴惴不安,那是来自一名剑客应有的直觉,“剑奴,快走!”未等二人走远,碎片便已引爆,破旧的房屋随这碎片爆炸起来。
屋外的琉璃对剑奴说道:“荆怜生已是强弩之末,通知子级以上的杀手给我搜,记住,一旦发现立即通知我。”“诺。”应了一声,剑奴诡异的消失在空气中。
拎起青铜剑,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气。
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捭阖策》。
不羁的笑容又爬上了脸庞,琉璃又回到了那个纵横七国的“君临”之主,缓步向树林中走去,“师兄,终究你还是逃不过,今夜,纵与横总该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