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是欲望的撒手锏
智慧点金石
人世间有一则不变的名言,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红楼梦》中的开篇偈语更是一针见血:“人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太史公司马迁也说:“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名利本为浮世重,古今能有几人抛?”
《老子》中提出了避免名利争斗的方案,那就是“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一语道破天机。
权与势,是人性中占有欲与支配欲的扩展,追名逐利都逃不开一个“欲”字。
故事苑:曲径通幽
佛经中说,凡是对一切人世间或物质世界的事物,沾染执著,产生贪爱而留恋不舍的心理作用,都是欲。情欲、爱欲、物欲、色欲,以及贪名、贪利,凡有贪图的都算是欲。只不过,欲也有善恶之分,善的欲行可与信愿并称,恶的欲行就与堕落衔接。
有个富翁在急流中翻了船,爬到溪间的石头上大喊救命。一个年轻人奋不顾身地荡舟去救,但是由于山洪下泻而渐涨的湍流,船行进得艰难而缓慢。“快呀!”富翁高喊,“如果你救了我,我给你一千块!”船仍然移动缓慢。“用力划啊!如果你划到,我给两千块!”青年奋力地划着,但是既要向前,又要抗拒水流的阻力,船速仍然难以加快!“水在涨,你用力呀!”富翁声嘶力竭地狂喊,“我给你五千块!”此时,洪流已经快淹到他站立的地方。青年的船缓缓靠近,但仍有一段距离。“我给你一万块,快呀!”富翁的脚已经淹在水中了,但是船速反而越来越慢了。“我给你五万……”话音未落,富翁已经被一个大浪打下岩石,转眼卷入洪流,失去了踪影。青年颓丧地回到岸上,蒙头痛哭:“我当初只想到救他一命,但是他却说要给我钱,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增加。我心想,只要划慢一点点,就可能多几万块的收入,哪里知道,就因为慢了这么一下,使他被水冲走,是我害了他啊!”青年后悔不已,“但是,当我心里只有义,而没有想到利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说给我钱呢?”
说到底,是富翁自己害了自己。
在没有涉及名利时,本性总是义字当头的,一旦勾起了内心隐藏的私欲,世间的人或事就会变得十分复杂。人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内心永远有着双重标准,要求别人能做到无欲无私,以符合圣人的标准,而自身又总在私欲的缠缚中打转。
弦外有音
有首禅诗说:“尘沙聚会偶然成,蝶乱蜂忙无限情;同是劫灰过往客,枉从得失计输赢。”世界本是一颗颗沙子堆拢来,偶然砌为成功的世界,人生亦是如此,偶然中有必然,必然中有偶然。蝶乱蜂忙,人们就像蜜蜂蝴蝶一样,到处飞舞,痴迷忙碌,正所谓:“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人生一世,劳苦一生,为儿女,为家庭,为事业,最后直到生命之火燃尽,仍找不到生命的答案。明知道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也跳不出世俗的羁绊。那些人们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还是不能真正属于自己。
人在旅途,同为劫灰过往客,又何必在一时的名利得失中斤斤计较?
必须抹平的“名心”
智慧点金石
在《庄子·内篇·人间世》中,庄子借孔子之口说出了一句人生的名言:“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人为了求名,不择手段,人类自己的知识技巧,成了斗争的工具,最终为名所困。
人最高的道德,就是把这个“名心”抹平。就像庄子所讲的,“一以己为马,一以己为牛”,人家叫我是牛,很好,叫我是马,也好,人把虚荣心去掉了,一任时人牛马呼。
故事苑:曲径通幽
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达到一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超过了道德的范围,破坏了人生行为的标准。他们为什么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分呢?多数情况下,是因为名心的驱使。
一只芦花鸡总是丢蛋,女主人每天都要四下寻找。后来,邻居告诉她一个方法:这鸡丢蛋丢野了,放个“引蛋”,它就不会乱跑了。于是主人把芦花鸡放进草筐的时候,在鸡的肚子下放了一个鸡蛋,果然,芦花鸡不到处乱跑了。后来,主人再放进去的,只是两半对接的蛋壳,芦花鸡下蛋的时候径自就奔着那草筐去了。有一次,另一只鸡提前占了它的窝,芦花鸡安静地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直到那只鸡把蛋下出来,它才探头探脑地跳了上去。再后来,主人干脆放进去一个半圆的土豆,那鸡也照样上去。那个土豆在草筐里整整待了一个夏天。秋天的时候,土豆已经干瘪得又黑又蔫,但芦花鸡因为这个土豆,没有再丢过一个蛋。
其实,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许多人都习惯性地奔赴着一个既定的目标,在生活中重复着芦花鸡和土豆的故事,而这个土豆便是让人无法轻易描绘出的“名心”。
弦外有音
人常说“虚名累人”。虚名能为人带来一时的心理满足感,但它本身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任何一个真正的有识之士,都不会看重虚名。为了虚名而去争斗,是人世间各种矛盾、冲突的重要起因,也是人生之中诸多烦恼、愁苦的根源所在。历史上多少悲剧出于争名夺誉,人们只看到了虚名表面的好处,却不知道,在虚名的背后,埋藏了多少辛酸和苦难。为了承受这么一个毫无价值的虚名,人们常常暗中钩心斗角,明里打得头破血流,朋友反目成仇,兄弟自相残杀,虚名之累,有什么好处?
争名逐利,不是道德的行为,不是真正懂得人生。
名利河畔的得失判断
智慧点金石
在《庄子·至乐》篇中,庄子论述了人生在世什么才是最大的快乐。开篇庄子就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天下有最大的快乐还是没有呢?有可以存活身形的东西还是没有呢?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又依据什么?回避什么又安心什么?靠近什么又舍弃什么?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接着庄子对这个问题给予这样的回答:
世上的人们所尊崇看重的,是富有、高贵、长寿和善名;所爱好喜欢的,是身体的安适、丰盛的食品、漂亮的服饰、绚丽的色彩和动听的乐声;所认为低下的,是贫穷、卑微、短命和恶名;所痛苦烦恼的,是身体不能获得舒适安逸、口里不能获得美味佳肴、外形不能获得漂亮的服饰、眼睛不能看到绚丽的色彩、耳朵不能听到悦耳的乐声;假如得不到这些东西,就大为忧愁和担心,以上种种对待身形的做法实在是太愚蠢啊!
富有的人,劳累身形勤勉操作,积攒了许许多多财富却不能全部享用,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不看重了。高贵的人,夜以继日地苦苦思索怎样才会保全权位和厚禄,那样对待身体也就太忽略了。
故事苑:曲径通幽
在《庄子·列御寇》篇中,庄子向我们讲述了这样一则故事:
黄河边上,有一个家境贫穷靠编织苇席为生的人家,一天,这家的孩子潜入深渊,得到一枚价值千金的宝珠。回到家后,父亲对他说:“快点拿过石块来锤坏这颗宝珠!价值千金的宝珠,必定出自深深的潭底黑龙的下巴下面,你能轻易地获得这样的宝珠,一定是正赶上黑龙睡着了。倘若黑龙醒过来,你还想活着回来吗?”
有的人企图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谋取他人或者国家的钱财,能瞒过一时,但能瞒过一世吗?最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庄子·秋水》中有言道:“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意思是说:得到了荣誉、宠禄不必狂喜狂欢,失去了也不必耿耿于怀、忧愁哀伤,得失界限不会永远不变。一切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得而失之、失而复得这种情况都是经常发生的,要意识到一切都可能因时空转换而发生变化,就能够把功名利禄看淡、看轻、看开些,做到“荣辱毁誉不上心”。
我们再来看看发生在庄子身上的故事:
庄子的朋友惠子在梁国做宰相,庄子前往看望他。有人对惠子说:“庄子来梁国,是想取代你做宰相。”于是惠子恐慌起来,在都城内搜寻庄子,整整三天三夜。
庄子前往看望惠子,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你知道吗?鹓从南海出发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它不会停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会进食,不是甘美的泉水它不会饮用。正在这时一只鹞鹰寻觅到一只腐烂了的老鼠,刚巧从空中飞过,鹞鹰抬头看着鹓,发出一声怒气:‘嚇!’如今你也想用你的梁国来怒叱我吗?”
那些名利在庄子的眼中就是一只腐烂了的老鼠。联系现代社会,某些官员争相贪敛,唯恐落于人后,真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弦外有音
一个人是否追求名利,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的荣辱观。荣辱观是一个人人生观、世界观的重要体现。有人以出身显赫作为自己的荣辱,公侯伯爵,讲究某某“世家”、某某“后裔”。有的人则以钱财多寡为标准。所谓“财大气粗”,“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是阳光,照到哪里哪里亮”,以及“死生无命,荣辱在钱”,“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等等,这些俗话正揭示了以钱财划分荣辱的现状。
以家世、以钱财来划分荣辱毁誉的人,尽管具体标准不同,但其着眼点、思想方法都是一致的。他们都是从客观的、外在的条件出发,并把这些看成是永恒不变的财富,而忽视了主观的、内在的、可变的因素,导致了极端、片面的形而上学错误,结果吃亏的是自己。
持这种荣辱观的人,就会拼命追逐名利。这种欲望不可遏止,最终导致一些人铤而走险,走向邪恶、堕落的道路。攫取这种不义之财,必然会遭到报应。
听“至人”说名利
智慧点金石
在《庄子·天运》篇中,庄子假托孔子的口吻说:“以富为是者,不能让禄;以显为是者,不能让名。亲权者,不能与人柄,操之则栗,舍之则悲,而一无私鉴,以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意思是说:把贪图财贿看做正确的人,不会让人利禄;把追求显赫看做正确的人,不会让人名声;迷恋权势的人,不会授人权柄。掌握了利禄、名声和权势,便唯恐丧失而整日战栗不安,而放弃上述东西又会悲苦不堪,而且心中没有一点鉴识,目光只盯住自己所无休止追逐的东西,这样的人只能算是被大自然所刑戮的人。
故事苑:曲径通幽
对于名利,庄子用一则自身的故事向我们做了生动的示范:
有一天,庄子在濮水边垂钓,楚王派遣两位大臣先行前往致意,大臣说:“楚王愿将国内政事委托给你而劳累你了。”就是楚王想要请庄子去做楚国国相。
庄子手持钓竿头也不回地说:“我听说楚国有一神龟,已经死了三千年了,楚王用竹箱装着它,用巾饰覆盖着它,珍藏在宗庙里。这只神龟,是宁愿死去为了留下骨骸而显示尊贵呢,还是宁愿活着在泥水里拖着尾巴呢?”两位大臣说:“宁愿拖着尾巴活在泥水里。”庄子说:“你们走吧!我仍将拖着尾巴生活在泥水里。”
庄子曰:“荣辱立然后睹所病。”其意是说,人们心中有了荣誉的念头之后,就可以看到种种忧心的事情。过分关心个人的荣辱得失,就只能忧虑烦恼,无以摆脱。他在《徐无鬼》篇中说:“钱财不积则贪者忧;权势不尤则夸者悲;势物之徒乐变。”大意是说,追求钱财的人因钱财物积累不多而忧愁,贪心者永不满足;追求地位的人常因职位还不高而暗自悲伤;迷恋权势的人,特别喜欢社会动荡,以便从中扩大自己的权势。
从前,卫国有一群演戏的艺人,因为遇上年岁饥荒,便到他乡卖艺求生。他们在路上经过一座山。据说这座山里有许多恶鬼,还有吃人的罗刹。夜里山中风大天冷,大家燃起火,在火旁边睡了。半夜里,有一个人实在感觉寒冷,就起来穿上演戏用的罗刹服,对着火坐着。同伴中一个人从睡梦中醒来,突然看见火旁边坐着一个罗刹,顾不上仔细看清楚,爬起来就跑。这一下惊动了所有的伙伴,大家一起亡命奔逃起来。那位穿着罗刹服的人一惊,也跟着大家狂奔,前面逃跑的人以为罗刹要来害人,更加恐惧惊慌。大伙不顾一切拼命逃生,有的跳进河里沟里,有的摔伤胳膊跌伤腿,疲惫至极。到了天亮,大伙才看清楚后面追的原来是同伴。有时候,扰乱我们心神的,往往并不是现实中的东西,而是藏于心中的“罗刹”——名心。
名心产生容易,摆脱难。两只蛙同住在水塘,夏天池里的水被炎阳晒干,鸟择林而栖,蛙择水而居。“哈!水井!我们跳进去吧,这里可供我们居住和吃食呢!”“哼!现在住进去当然很好,问题是将来怎么出来?”
弦外有音
庄子说:“不为轩冕肆志,不为穷约趋俗,其乐彼与此同,故无忧而已矣。”大意是,不追求官爵的人,不因为高官厚禄而喜不自禁,不因为前途无望穷困贫乏而随波逐流,趋势媚俗,荣辱面前一样达观,所以他也就无所谓忧愁。所以庄子主张“至誉无誉”。也就是说,在他看来最大的荣誉就是没有荣誉,把荣誉看得很淡很轻,名誉、地位、声望都算不得什么,即使行善做好事也不要留名。
当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时,他就能对客观的、外在的出身、家世、钱财、生死、容貌都看得很淡泊,就能够达到精神的超脱、洒脱的境界,正所谓“去留无意,任天空云卷云舒;宠辱不惊,看窗外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