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堂匆匆赶回来,推开门看着满桌的奏折,麻木的走过去然后坐下,一手摊开最上面的一册,另一只手慢慢地将墨研好,随即执笔写下应对之策,然后将它合上,再打开另一册奏折,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所有的奏折批阅完毕,才有可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过,更多的情况下,在自己还没有批阅完时,莲蓉总会帮自己抱回更多的奏折。夢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写在这一册册的奏疏上,堆积起来,哪怕一时一刻,都会是令人绝望的高度。然而就算这里面的事务再多再复杂,我也从未看见过,我想要知道,想要了解的事情。
任凭年与月匆匆逝去,在这怀愫殿里的时光,却好像永远都过不完一样,时间他分秒不错的缓缓行走,只留下我自己,在这永无止境的须臾里,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人,直至消耗掉最后一丝光热。
气氛渐渐沉重了起来,罗汨无奈,只好放下手中握了良久的笔,离开案牍,走向了窗边。他透过窗看向远处的浓浓绿意,却想着这秋日好像太过温和了些,叶子也不见枯黄,生气勃勃的很。
这扇窗能看到怀愫殿殿门外的景色,偶尔路过的侍卫,也会因为不小心与自己对视而低下头来,连忙行过礼后,便马上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不过上一次看见一个小侍女好奇的向着这里面张望,当看到我时,却硬生生的晕了过去,我只叫了莲蓉过去,省得她醒来时,会再被我吓晕过去。
罗汨抬手轻触额头,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苦闷。自己真的有那么让人害怕吗?大概是很久都没有笑过了吧,但是也很久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大笑一场了。
即使是背对着桌子上的,没有批阅完的奏折,心里却还是感到有些放不下。大概是因为这种生活过得太久了吧,就算我现在可以选择脱下这身龙袍,去到一个无忧无虑且令人向往的地方,我,是否走得出,自己画下的牢笼呢?
罗汨又走回去,慢慢坐了下来,纵使心中曾有过万般的波折,可是自己早已担负下了整个国家的责任,而且是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一切。
突然传来一阵轻叩木门的响声来,罗汨连头也没有抬,便唤她进来了。心想着莲蓉换茶的时间要比平常晚了些,其他的什么也来不及想,便专心于自己手中的奏疏了。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走过来帮自己换茶,却隐约听到来人跪下的声音。罗汨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怎么是你?”罗汨看着眼前已经跪在地上的希儿,她双手伸过头顶,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壶茶。
此时希儿用略带嘶哑的嗓音说道:“见……见过陛下。希儿是来赔罪的。”
“你,何罪之有呢?”罗汨换了一种惯常用的傲慢语气,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希儿。
“希儿先前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念在希儿年少无知,原谅希儿的过错。这是刚刚在陶御医那里,泡好的一壶菊花,也不知是否合陛下的口味,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才是。”希儿哆哆嗦嗦的说完这一番话,却也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清晨时那样,身子僵直了在那里。
罗汨也无意再与她纠缠,况且她毕竟是楚遗的女儿,自己又何必为难他,便回答道:“那起来吧,沏好茶,下去便是了。”
“是。希儿谢过陛下。”慢慢起身,又将茶水沏好,放在了罗汨陛下的左手边,希儿小心的退下,只是关上门时,嘴角的笑意却忘记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