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边城能够记住从仙宫到蟠桃园的路线,桃源仙君并没有纵云,而是带着边城在仙界里漫步。
“敢问桃源仙君,这仙界中的人也吃桃子啊。”边城跟着桃源仙君便走边东张西望,对这瑰丽世界的每一处都充满了好奇。
桃源仙君闻言呵呵一笑,“谁告诉你仙人就不吃水果了?不过蟠桃园里面的桃树可不是凡种,都是瑶池王母娘娘亲手种下的。都是数千年才能结出一次果实的神树。”
“数千年结一次果?”说实话,边城真的被吓到了。凡人的一生不过百年而已,千年之久,就要一个凡人活上十次了,更别说数千年了。
“数千年的时间很长么?”桃源仙君微微一笑,苍老的容颜上竟带了些倦意,“要知道,从今往后,你也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的人了,数千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边城侧过脸注视着桃源仙君,心中猜想这位老神仙一定是活过数千年时间的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样沉重的感慨。
“老仙君,敢问您在仙界待了这么长时间,修为怎么会是仙君级别的呢?难道是您不愿意修炼,乐得清闲自在么?”边城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细心地观察着桃源仙君的脸色,生怕他会生气。
不料桃源仙君的脾性甚是嘉良,只是长叹了一声,忽然放慢了脚步,轻声道:“边城,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问你,你觉得仙界的气氛怎么样?”
“很和谐,很自由,很安静。”边城远眺着金色的云海楼阁,衷心地称赞道。
桃源仙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刚来仙界,可能对一些事情不太清楚,仙界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与世无争,这一点在你今后的日子里会逐渐体会到的。”
“当初我升仙之时,帝君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由于对仙宫供职的向往,我勤奋地修炼,过了数年,终于修炼到了仙君级别。你来自人间应该知道,几年的时间,对于仙界新人来说,已经很是漫长了。于是我没有去仙山仙门继续修习法术,而是来到了帝君面前,请求仙位。于是帝君就给我封了个掌管蟠桃园的桃源仙君,平日里尽是繁杂琐事,一是减少了修炼的时间,二来,我发现自己摸不清从仙君级别到星君级别的诀窍,因此修为出现了停滞。”
“于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向帝君请辞,想要去仙山仙门里学习,没想到却被帝君臭骂了一顿,根本没有批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点点帝君当初的想法。”
“进来容易出去难。从那以后,我便不再思考其他,一心一意扑在这蟠桃园中,弹指一挥间,数千年就过去了。”桃源仙君轻轻叹息一声,呵呵一笑,神色忽然一肃:“边城,我本不应与你说这么多的,既然说出来了,我希望你能很快地忘掉。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老仙君放心,我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边城急忙回答道,心中却是一阵发凉,桃源仙君所言八成不假,看来这仙界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若是边城今日没有听到桃源仙君的话,说不定几年后修为突破仙君级,就直接去玉帝那里讨要仙位了。那样的话,恐怕等待自己的,比桃源仙君还要惨。
细细想来也是,所谓仙位不过是权力罢了,可是这仙界的所有权力,其实都是东昊玉帝一个人的,规则是他定的,自然不会让别人随意篡改。数千年日复一日地上朝,劳作,只为了朝堂天下的一个虚名,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莫不如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些好事来得实在。
经过了这件事后,桃源仙君明显地表现出了些许疏离,边城也不敢再多问来套近乎,只是默默地跟着桃源仙君的脚步。
远离仙宫很久后,在边城的眼前,骤然出现了葱葱郁郁的一片园子,透过桃园外流光溢彩的高大围栏放眼望去,只见那园中有无数酡红晕紫掩映在片片绿色之中,亦有星星点点的楼台馆舍错落在形状不一的桃树之间,云雾缭绕。一阵果香随着微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由神清气爽。
“这就是蟠桃园了,请进吧。”桃源仙君面色平静地打开桃园外面的仙力禁制,推开桃园两扇翡翠门,将边城让了进去。
边城走进蟠桃园,踏上小径,左看看右看看,但见桃压枝头低,树上簇胭脂,小径幽浮奇树香,微风拂过佳人面。果真是日光垂落云霓中,果树碧绿蟠桃红。众多果树间,似乎有一两人影正浇水修桃,听见园门有响,皆手拿水壶剪刀,脚踏云雾而来。
“仙君回来了,仙君回来了!”
边城定睛一瞧,迎面而来的共有四人,一男三女。那男的是个比桃源仙君还要老的老头儿,手里拄着个拐棍,佝偻着腰身,似乎是蟠桃园的管家。另外的三个女子都穿着干净的衣裙,腰间系着丝绦臂上挎着披帛,一颦一笑间或俏皮,或文静,或惹火,仙气飘飘,美丽端庄。
仙女,这才是人间界所谓的仙女啊。
虽然这三名仙女没有白瑾成熟美丽,但是在圣洁仙气上却可以相提并论,若是一齐放到人间,恐怕不是用惊世骇俗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这样美丽的女子,竟然被安插在桃园浇水修桃?
短暂的惊讶下,边城很快恢复了平静,因为看到这三位仙女,他便不由得想起了瑾儿,整颗心也彻底地冷了下来。
边城目不斜视,稳如泰山,在对面四人的眼里,反而成了一种高傲,也难怪她们有这样的错觉,实在是边城本身就是帝王之后,身上难免会自然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骄傲。当这种气质与两年炼狱中练就的阴冷平静糅杂在一起,就仿佛成了一块内蕴火苗的冰球,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刚刚升仙的边城,帝君暂且赐予桃花仙官一职,待他修炼到仙君级别后,再另行安排。”桃源仙君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四个人说道:“这个老头,是蟠桃园的土地仙官,我平时就叫他土地老儿,掌管整个蟠桃园的土质。”
“这三位桃花仙子,比你来得稍早些,不过也还是仙人级别,在突破仙君级别之前,你们都要在这里工作了。”
“我是萧畅。”“我叫冷月。”“温媪楠,叫我小楠就好。”
三位桃花仙子纷纷伸出手来,面色各异地看着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子。
那男子依旧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悲喜,他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有一两道浅浅的疤痕,轻盈迅速地和三位仙女握了握手:
“各位仙子好,我是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