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淑媛和殷宏是一路走到雪庄的。这途中经过了好多个大街小巷,因为寇淑媛的热情,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殷宏便说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
可是寇淑媛那个暴脾气啊,本是怎么也不会罢休的,可她毕竟有求于他,便生生地将这怨念压在了心底。但是谁也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关系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我们到了。”殷宏指了指大门上写着“雪庄”二字的牌匾,“其实要这么说来,我还是白白给了你参观雪庄的机会,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扯平了!”寇淑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近了雪庄。后边的殷宏无奈地笑笑,跟着这个姑娘几时,他竟然也出现了这些微妙的表情,真不可思议。
寇淑媛看他仍然愣在那里,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啊,这是你的地盘,我可不敢造次。”
“公子!公子回来了!”门内扫地的小童看到殷宏的身影,连忙地朝院子里头大叫起来,吓得寇淑媛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倒是那殷宏,微笑着上前摸了摸小童的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雪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小童放下手中的扫把,一脸的严肃正经:“前几日是来了几个坏人,住房竟然不付钱,还把几个哥哥给打伤了,不过后来来了一个大侠,把他们给打跑了!”
殷宏觉得疑惑:“大侠?那他现在在哪里?”
小童听到这话,脸上骄傲:“我看大侠打跑了坏人,便把他留下来住了几日,就等公子回来。他还说明天就必须要离开了呢,幸好公子回来的及时!”
“带我去见见他。”殷宏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看向寇淑媛,“小风,你叫人给这个姑娘收拾个房间,让她在这里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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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离开了家的寇淑媛却怎么也睡不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雪庄的院子里晶晶亮的,地下全是皑皑白雪,却不让人觉着冷,反而舒适的很。
她坐在台阶上,不由得担心起了姐姐和父亲,如今姐姐生死未卜,她竟还有闲情出来潇洒,若是被爹知道,恐怕又要担心了。
“姑娘。”
寇淑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散发的俊美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眸光如水,身穿一袭白衣长衫,美如谪仙一般。她呆呆地望着这个男子,久久别不开脸。
眼前的男子温柔地笑看着她,这便让寇淑媛红了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有多么失态。她尴尬地笑笑:“你···你也睡不着吗?”
“姑娘这话倒是说错了,在下并非是睡不着,而是···”白衣男子侧过身,摆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在下根本便不想要睡着。”
这男人的眼睛里,似乎是有故事的。寇淑媛望着他,心中顿觉疑惑:“为什么不想睡着?”
“因为梦魇。”白衣男子闭上眼睛,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显得有些压抑。过了片刻,他慢慢地说道:“我和我的兄弟原来的关系很好很好,可是为了继承我们家族的财产,他们一个个都变了,变得满腹阴谋,互相算计。我亲眼看到,我大哥用匕首刺穿了我二哥的心脏,而那时我才十岁。从那以后,我每晚都会梦见那个画面。”
寇淑媛突然感到了恐惧,这是一个怎样的梦魇,这个男子从十岁开始承受的又是什么,她不敢想。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呆在镜花宫里,她根本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的残忍无情,冰冷地没有生的气息。
她第一次意识到了竞争的可怕,还有人心的深不见底,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了。而眼前的男人,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可是他的外表又那么的稳重温柔,如果他没有说出那样的一番话,也许寇淑媛根本会以为他是一个待人温和而又坚强的男人。但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坚强,反而脆弱得让人怜惜。
“你···叫什么名字?”寇淑媛轻声地问,试图想把他从回忆里拉回来。
白衣男子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我叫江望尘,刚才的那一番话···或许吓着你了。但是我也请你,不要对他人提起,好吗?”
“不会不会!”寇淑媛连忙撇清,“而且,我不害怕的,江大哥,所以你有什么话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反正我现在也闲得慌,而且,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叫寇淑媛。”
江望尘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那么优雅,寇淑媛突然觉得,他就像天上的仙人一般,干净地如同白玉,而且他的气质也完全不输给那些所谓的仙人。
他们俩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江望尘突然问道:“你觉得,这雪庄的景如何?”
“挺美的啊,这些木质的屋子都很特别,还有这雪,要是我能永远住在这样地方就好了。”寇淑媛一想到这个就满脸的幸福,“对了江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江望尘笑笑:“雪庄美是美,但你便不觉奇怪么?雪庄如此之大,且常年有雪,可是一出雪庄便是烈日当头,极其炎热,而两地不过一墙之隔,怎会有如此差别。”
寇淑媛一拍脑门:“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因为雪庄里有千年玄冰。”江望尘直接点题,“有千年玄冰守护着雪庄,永生不化,反而还能吸收雪庄外的阴凉气息为己用,并且向雪庄四周散发凉气,乃是难得一见的至宝。”
寇淑媛惊诧道:“好神奇!”
江望尘依旧挂着笑容:“不知这雪庄庄主有何本事,竟然能得到这千年玄冰。据说此物只有极寒之地才有,可一般人若进入极寒之地早便冻死,何以拿得这玄冰。”
寇淑媛心中暗暗地想,这殷宏竟然这么有本事,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巴结巴结他的。
江望尘又看向她,友好地问:“在下不知寇姑娘是何身份,听说能进雪庄的都是些大门大户的有钱人,那寇姑娘又是哪家千金呢?”
寇淑媛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说实话反而会给自己招来危险,不说实话的话,她又不知道这京城有何门户,于是答道:“我不是京城的人。”
“我知道。”江望尘心中好笑,“京城的大户里并没有一家姓寇。那么请问姑娘是哪里的人呢?或者是不方便说?”
寇淑媛刚想说自己不方便说,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朋友一场,人家都把自己的家世报了出来,而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想了想,口中便答道:“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但我们现在要迁到京城了。”
江望尘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女子说的绝对不是真话。她说话的眼神躲躲闪闪,分明是有难言之隐。想到这里,他也就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寇姑娘,你我今日相识一场,而我明日就要离开雪庄,日后恐怕难以相见。”
“这么着急吗?”寇淑媛突然想到了早上那个小童说的话,但是心里又觉得应该不会有这种巧合。毕竟明天要离开雪庄的人也许又不止他一个,这样都能联系到他的头上来,看来真是她想的太多了。
江望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明天必须要走了,这是无法改变的。”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自从出生开始,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