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璟文赶往警局和之舒会面时,阮玉笙刚刚从里面出来,原来他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以为他不见我,和别人的关系也断了呢。他看见我和璟文并肩站在一起,身形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向我二人走来,“叶大少,蒋二小姐。”
璟文也友好地伸出手去,“阮先生,上次在家弟的婚宴上见过您,想不到,您也是沈先生的朋友。”
阮玉笙眼睛望着我,并没有正面回答璟文的问题,“我说之舒在里面没怎么吃苦呢?原来是有叶大律师在帮忙照应,果然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啊,是不是啊?蒋二小姐?”我面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别过脸不敢看阮玉笙。
阮玉笙笑着走了出去,我对璟文说道:“我去看看他。”
璟文朝我点点头,“你去吧,我和沈先生单独谈谈也好些。
我追出警局的门口,发现阮玉笙果然在等我。他手里拿着一支打火机,不停地点火,熄火,点火,熄火。我看得出,他的内心很不平静。我走近他,轻轻说了一句,“别来无恙。”
“蒋二小姐,我和你很熟吗?”他一把扣住打火机的盖子,倾身向我道。
“既然不熟,我就长话短说,我请了璟文帮之舒,璟文很有经验,也很有能力,我相信之舒很快就会没事了。”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我转身准备走回警局去。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蒋碧雯,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纵横捭阖,游刃有余,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我的眼中写满愤怒与委屈,“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手上一用力,我便落入他的怀中,他在我的耳边轻轻诉道:“对不起。”
我能感受到那一刻,我的内心犹如惊涛拍岸,波澜起伏,我承认那一刻,我贪恋他怀中的温暖,但我狠心推开了他,“璟文于我,是哥哥。之舒,是知己好友。至于你,我已无力经营。”我说的是实话,面对阮玉笙,我越来越迟疑,我以前不顾一切地想向他走近,可现在,我不清楚他真实的身份,他有太多的秘密,如果两个人真的有心交往下去,又有什么是不能共享的,与其日后痛苦不堪,不如现在抽身而退,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他终是没有再拦我。
我回到警局的时候,璟文还没有出来,我便坐在长凳上又等了一会儿。不大一会儿,璟文出来了,面色也轻松多了,我心想着,“也许有什么好事?”
“怎么样?之舒怎么说?”
璟文拉着我坐回凳子上,“沈先生告诉我,受害的那名女性是他老家的未婚妻,他在案发当天的确去过受害人的家,但是没有对她强行施暴。”
“我相信之舒不会做这种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对之舒有利的证据。”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下午还会去案发的地方问一问周围的住户,看看究竟有没有人看见沈先生离开。”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那是SH的棚户区,鱼龙混杂,我不放心。”
我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好,那我在家等你消息。”
“你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找到证据帮沈先生的,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回复清白了。”璟文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
我看向璟文,笑着说道:“璟文,谢谢你。”
璟文也朝我笑了笑,“对了,刚刚阮先生找你……”
我马上敛起嘴边的笑意,“他不过是担心之舒罢了。不过他很庆幸有你帮之舒。让我帮忙转达谢意。”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与阮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阮先生是焕文和之舒的朋友,曾经来过我们学校做采访,因此我也就和他熟识了。”我有些不自然,不过好在璟文也并没有过多追问。
璟文点了点头,“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既然知道沈先生没什么事了,那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你律所也不过新开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耽误你了,我还得先回趟学校,向校长汇报一下,然后我自己走回家就好了。”
我看得出璟文眼中有隐隐的担忧,但我现在不方便和他解释,我很感激他,也很在乎他,我不能够让他误会我对他的感情。
傍晚时分,璟文来家里找我,我正在家中写日记,母亲上来唤我。我正准备下楼去,母亲一把抓住我,“怎么回事?”
我装著没听懂,故意犯糊涂,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母亲打了我的胳膊一下,我吃痛得很,“别和老娘卖关子,说,你这阵子怎么又和璟文搅和在一起了,你可别忘了,你先前是拆了人家未婚妻的?”
我安慰性地拍了拍母亲,“那件事啊,璟文早就不记仇了,我找他来是帮忙救我一个朋友?”
母亲面色凝重,“什么朋友?是那个报社记者阮先生吗?”
“姆妈,您就别添乱了,是世宗的先生,我的同事,我先下去见表哥,回来再和你解释。”
待我下楼来,见到了璟文,他奔走了一天,眼神中带有疲惫,可看向我的时候,仍然装作很有活力的样子,我扶他坐下,“怎么样?有什么新证据吗?”
璟文扯了扯领带结,我知道他的心绪很乱,“我去问了受害人的邻居,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两名人证倒是进一步向我承认他们见到沈先生进了受害人的家,而且很久都没有出来,至于是什么时候离开,他们也不清楚,证供对沈先生很不利。”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有把握帮之舒脱罪的吗?”
“办法我还是有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是沈先生做了这件事……”
“表哥,你别再说了,我相信之舒……”
世宗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璟文哥,我也不相信沈先生会做这种事,你一定要帮他啊。”
璟文看着我和世宗恳切的眼神,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距离庭审只有三天了,这不是发生在租界里的事情,是华人自治的地方,各大报社争相报道,连政府高层也格外重视,所以璟文的压力可想而知。“我会尽力。”
送走璟文,我的心很不平静,我在回想璟文刚刚说过的话,如果之舒真的做了这件事……我不敢想,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我的朋友会是这样的人……我正在楼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世宗突然跑上楼来,“堂姐,楼下来了一个阮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我随着世宗走下楼去,看见阮玉笙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着我。从他频繁变换的坐姿里,我看出了他的不安,还有着急。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阮玉笙见是我来了,赶忙起身,抓住我的手,“我们出去说。”
我甩开他抓住我的手,“就在这说吧,太晚了,不方便。”
他的面上有些许的尴尬,“好。”递过一块玉佩给我。“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善华遇害的房间找到的,这玉佩无论色泽,还是质地,都是上等货色,我敢断定这不是善华或者之舒的东西。”
“我明天一早把它拿给璟文,说不准这能成为帮助之舒的重要证据。”
阮玉笙点点头,“那就好,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我想要送他的脚步迟疑了,终究还是没有迈出一步。“阮先生慢走。”
望着他的背影,我在想,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吗?我们之间甚至还没有真正跨出一步。或许他的世界,我根本就走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