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蜡烛闪着橙红色的烛光,她脸庞上涂的胭脂像是喝醉了酒才泛起的红晕。
这才是真正的独角戏,就她一人,唱起了《霸王别姬》。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天衣无缝,她就是虞姬。
她身上那件桃红色的戏服怕是多年没有上身了。哪些衣服上的细小灰尘也随着她的一颦一蹙飞舞起来。
她开始唱第一句他就后悔了。她的歌声是那么婉转动听,又是那么让人心肠破碎,像他从未见过的碧潭底,像黄河的源头,更像九霄云外。他居然后悔了!没有原因,他不相信这是他听到的。
曲毕,头上的那只凤蝶鎏金银簪仍在晃动。就像清风掠过水面泛起的涟漪不会断。
她房间后是一条河,清澈明亮。天凉冻了水,那条河看起来就有些死板,绿色的生命却还在底下沸腾。
她静静端坐在窗前,北风吹进窗口,她染上了风寒,嗓音有一些沙哑。
“许君。”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妇女一把推开门。
她立刻关上窗,“江姨。”
“今天啊,有几位达官贵人要来。”江姨一边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满脸风骚。
她一眼瞟过江姨,“咳,咳咳。”
江姨听见她的咳嗽声,顿时瞪大了眼珠子,提高音调,:哎呦~我说许君啊!你没事咳什么咳啊!”江姨两手叉腰,劈头盖脸道,“伤风了?你倒是挺会挑时间啊!”
“咳~咳~”
“你是不想在这里待了吧?我告诉你,能收留你和你那妹妹就是你的造化!别整天出差错出差错!我还要不要接客了呀!哼!”江姨又扭动着身躯不满地走出去。“砰!”木门差点被她摔得支离破碎。
“江姨慢走,咳咳。”这么快就把江姨打发走了,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确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如果要待上一辈子,指不定哪天会像江姨一样脑满肠肥,整天想着上哪拐几个姑娘,整天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整天摔门。
她用手撑着脑袋,原本不红润的脸又苍白了几分。她发泄地把脂粉盒随手一扔,一颗颗粉红色的粉尘跟着她的思绪飘至窗外,在河边停下脚步。
“唉~”现在的她就是如此薄命,就像寻常女子只能感叹倾城容貌的盛名。
一副好皮囊只不过卖的了一手好价钱罢了,满庭芳有的是美人。
萧归已经站在身后,她被下了一跳。
“有心事?”萧归问她。
她沉思了一会,“什么时候走?”
“很快,在这儿也呆不长久。”
“我……想和你一起走。”
“和我一起走?我可没钱替你赎身。”他装得满不在乎。
“江姨说了我也算白帮她做事,而且像我这样体弱多病的叶没有人会带在身边做累赘,她随时然我走,只是这一去就不能再回来。”她浅笑,“这样,你愿意带我离开吗?”
萧归望着她的眼睛。
他可曾想到一双慧眼清澈通明却是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