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许苑的这个动作是在打人,或许林枢遥认为她是在开玩笑,没错,林枢遥第一次觉得女生是这么纤细,她抓着衣襟的力道更像是婴幼儿那般轻软,她刚才是在揍我吗?
林枢遥愣愣的看着表情纠结的许苑,指着自己:“你还真的打我啊?”
许苑眉头紧蹙,捂着吃痛的手指,怨念的瞪着他:“不打了,反正都是我吃亏,痛死了。”
“你还生气吗?”
“当然。”许苑扭头就走。
林枢遥蹦蹦跳跳的跟上:“那笑一个给我看看。”
“生气了怎么会笑的出来啊。”
“我送你回家。”
许苑赶紧制止他:“NO,千万不要给我带来麻烦了。”
林枢遥不依不饶,跟在许苑的身后,走了一段路,许苑再次忍不住了:“南辕北辙的,我自己又不会迷路。”
林枢遥没理会她的抗议,鼻子哼哼着:“反正那家伙也不会来接你,要是你遇到色狼怎么办。”
“现在路上人还很多,怎么会……”许苑突然收了声,想起林枢遥比谁都执着,索性作罢,“算了,随便你。”
夏季将至的傍晚让人舒适,正如今天的林枢遥,不会让人心起紧张,但也绝不会像柏子郁那样安静。这一路上林枢遥都在不停的说话,急不可耐的就想让女孩快些了解他,许苑要么点头要么摇头,他每说的一句话不可以装作没听见,不然他会补上十句。
林枢遥蹦蹦跳跳的比划着:“……你绝对想不到后来我是怎么揍他的,妈的,那白痴想从背后偷袭我,正好映在玻璃窗上,哼哼,结果就是那混蛋被我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
“还是你厉害。”许苑目视前方,敷衍的回道。
林枢遥不满的大叫:“喂,我说这么多,你也该问些什么吧。”
许苑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又不懂你们男孩之间为什么要打架逞英雄,我本身最讨厌暴力了。”
“唔……”林枢遥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然后叹了叹气,刚才的话题也没有继续,“怪不得有时候我觉得你怕我。”
许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最近好些了。”
两人停在了人行道边,绿灯还剩下三秒,林枢遥阻止了想冲过去的许苑,他显得有些开心,一呼一吸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加上他出众的外貌,很轻易吸引周围年轻女孩,那些灼热的眼神好像是在呼唤林枢遥的注意。
许苑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吓得许苑赶紧扭回了脑袋,心脏也此起彼伏,好像是被别人发现她不怀好意一般,许苑调整好表情,故作镇定问道:“你是混哪国的血?”
林枢遥的表情立即像是吃了柠檬一样,语气有些警觉:“怎么?”
许苑才想起他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外貌,赶紧摆摆手:“没有,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林枢遥默默的朝许苑身旁靠近了,极不情愿的说道:“我妈是泰法混血,我爸是中国人。”
许苑侧过脸看他,他的面容有些严肃,下巴绷的紧紧的,像是尊雕塑一样凝视着远处。
许苑瞬间觉得内疚,喃喃道:“不好意思啊。”
林枢遥游移着目光,定格在许苑充满歉疚的脸上时,突然扬了扬嘴角,表情又回归骄傲:“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
“其实我长的很像我老爸,”林枢遥的声音有些自豪,“你说我爸都单身这么久了,怎么就不想给我找个后妈嘞?”
许苑越听越不对味,不客气的戳了他一下:“可以不乱想么。”
林枢遥哈哈大笑,五官柔和的很好看,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在许苑的记忆中,那个冷酷蛮横的人已全然消失。
“对了,问你,”林枢遥满怀期待的看向许苑,“你住院那段时间收到玫瑰花是有什么感想?”
一听这个敏感字眼,立刻让许苑的表情充满怨念,这个时候绿灯亮起,两人纷纷穿过人行道,许苑面无表情,边走边说:“哦,你是想说给我招来麻烦的花么?”
“你不喜欢吗?”林枢遥疑惑的闪烁着眼睛。
“怎么可能不喜欢,”许苑给了他一记白眼,挖苦道,“我还要谢谢你,没给我送别的颜色,比起白的黄的,这红色的已经很良心了。”
林枢遥发出一阵懊恼的叹息:“我当时可是竭尽全力想让你心情好一些哎,那老板娘是骗子!”
许苑突然轻声哧笑起来:“哪有人真的会相信卖花的随口一说啊,你还真容易被煽动。”
林枢遥的表情又回归柔和,有些享受于许苑的微笑之中,他别别扭扭道:“所以说啊,你笑起来……我很喜欢。”
许苑承认他坦率的让人不知所措,就像他精致的外貌,张扬的散发出无法阻挡的魅力。
所以,他很好懂,他所说的话都是不经大脑思考的、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并没有任何复杂意思,所以也不会让许苑紧张到慌乱。
“我终于知道果果为什么没挑你的毛病了,”许苑笑道,“你们俩的性格真是很像,不过……”许苑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起果果,她最近总被你们男生叫去打球,都不务正业了,成绩下降了怎么办?”
林枢遥哼哼着,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枢遥?”许苑诚恳的看向他,“要是果果以后还逃课和你们打球,你能不能阻止她一下?”
“要是你的请求,我会这么做。”
“谢谢。”许苑欣慰道。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梧桐大道,漫天遮蔽的梧桐叶几乎要将路灯的光线阻隔起来,忽明忽暗的视觉里,许苑分明看到林枢遥清澈如水晶般的眼睛。
“我快到家了。”许苑指了指前方。
林枢遥身子一怔,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哦,是吗,好快。”
“你该回家了吧?这条路很安全,我自己可以一个人。”
“哦,恩。”林枢遥似乎没有听进去,仍然跟在许苑身边。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彼此沉默了一会。
“哎,许苑,”林枢遥的声音有些奇怪,是一种带着伤感和期待的矛盾感觉,他犹豫着在脑海中组织恰当的语言,“过了今晚,你还会不会像朋友似的再与我说话了?明天还会不会……”林枢遥欲言又止,他停下脚步,微微倾下眼睛,气若游丝道,“……对我笑?”
他的戾气已经被完全抽掉一般,就像是身披铠甲的勇士在遇到威胁的那一刻卸下了所有保护自身生命的刀剑,他在渴求着另一个小小的愿望,比铠甲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