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枢遥身子一顿,还没彻底转过来时,柏子郁就已冲向他面前,林枢遥见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有些疑惑,正欲张口说话,柏子郁就已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扬起手重重的给他一拳。
“妈的,你干什么。”林枢遥捂着脸踉跄几步,表情依然有些困惑。
柏子郁脸色阴沉,冷冷的说道:“你找死。”
林枢遥虽愤怒,但还是清楚柏子郁不会无端动手,想来想去,突然想到自己是来探望许苑的,表情也逐渐转为内疚,咬着嘴唇不再出声,果果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这可是高中生涯里第一次看到性格温和的优等生愤怒到动手。
电梯内,柏子郁面无表情,林枢遥捂着脸颊唉声叹气的,果果则一脸幸灾乐祸,不时瞅着他窃笑,林枢遥就威胁的朝她挥挥拳头。
柏子郁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又落在楼层按钮唯一亮起的一个,不耐烦的嚷道:“你这不良到底要去几楼。”
“什么不良,我要去哪关你什么事。”林枢遥不削道。
柏子郁轻哼:“除了7370病房之外,其他的我管不着!”
电梯门也在这时候开了,柏子郁加快脚步疾走,不想浪费多余时间,果果走了两步又折回身,向踌躇不决的林枢遥招了招手:“还不快点出来,给我好好向许苑道歉。”
“切。”林枢遥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跟上,果果似笑非笑,试探性的问道:“你今天真的是来求许苑宽恕的?”
“什么叫‘求’?大爷我这次过来她应该感激涕零才对。”林枢遥昂首挺胸,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果果双手抱臂对其怒目相视:“你还强词夺理,明明是你欺负许苑在先,还不知罪?”
林枢遥“啧”了一声,径自加快脚步,医院长廊的分岔路口很多,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很快将两人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果果见被甩在身后,气急败坏的一路小跑追上,看着林枢遥轻车熟路的转向一条带着玻璃门长廊,然后稳稳的停在其中一个病房外,果果的表情也开始逐渐变为诧异。
7370病房多了一张床位,许苑不得不支起身子靠在床头,这样就可以随手将围帘拉上了,因为隔壁床位的老奶奶简直太能说话了,自从她来到这个被鲜花点缀的病房时,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一直追问许苑关于这花的来历,为了让许苑不要无视,还讨好似的把许多点心送给许苑。
这老奶奶是被车撞倒导致四肢骨折,她不能动弹的难受样子和许苑一开始时不相上下,只是不像许苑将所有心情掩藏起来,之前许苑装睡时,就一直听的她嘤嘤啜泣声,一直念叨着儿女什么时候来看望,像是孩子在撒娇似的,最终两个护士过来嘘寒问暖了一番,才让她心情平静下来。
许苑多多少少有些同情的,毕竟没有人会拒绝她想方设法摆脱孤独的念头,许苑想拉上围帘的手最终还是缩回来了。
柏子郁又带了几本书给许苑看,刚进来不久,隔壁老奶奶就兴奋的嚷嚷:“哎哟,这小伙子咋瞅着跟我家孙子一样俊呢,过来陪奶奶拉拉呱。”
柏子郁这才注意到病房多了一张床位,错愕时分,许苑一脸哀怨的瞅着他,像是在说:救救我吧。
“小伙子念高中吧?中午吃饭没?我这里有蛋糕你尝尝吗?”老奶奶充满期待的瞅着柏子郁。
柏子郁刚要开口,突然门被撞开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林枢遥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许苑面前,他似乎是被人推进来的,身体也险些栽倒在地,与许苑对视几秒之后,林枢遥的表情突然转为羞怒,冲身后的人气急败坏道:“找死吗?”
“要是你这次溜了,谁来伺候我们许苑啊。”果果一脸得意,悠哉的朝许苑打了个招呼,然后将目标锁定在窗台,嘴巴不由自主形成一个大大的O型,忙不迭的奔上前抱着玫瑰狂闻:“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玫瑰和郁金香吗?哇,许苑你太享福了,我也想住院啊。”
林枢遥整理了下衣服,很鄙视的冷笑一声:“那点出息。”
柏子郁眉头紧锁,敌视的盯着林枢遥:“不是说了不良不准进来的吗。”
果果抱着玫瑰爱不释手,一直往脸上蹭,又怕两人再次动手,赶紧将柏子郁拉过来:“他可能是认错的,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果果不怀好意的笑道,“难得这次机会,看我不狠狠折腾他。”
林枢遥站在床尾,目光不自觉移向许苑,看到她正如预料中的惊讶表情显得有些得意,趾高气昂的嚷着:“怎么?见大爷我能来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吧。”
许苑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睨视着他,其实心里满肚子火。
果果嚷道:“感动你个头啊,许苑要吃水果,赶紧去洗!”
“凭什么我做啊?”林枢遥瞧她抱着玫瑰不想放手的样子就来气,直接抢过来随手甩在病床上,“这花又不是给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果果气的跺脚:“这花是你买的吗,你又激动什么啊。”
两人都没注意到许苑此刻痛的龇牙咧嘴,那束花恰好打在她手背上的针管,被固定的棉花上开始冒出殷殷血渍,柏子郁皱了皱眉,朝林枢遥怒吼:“你这混蛋是来搞破坏的吗?”
林枢遥和果果愣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懊恼的低吟一声。
“那这怎么办。”林枢遥冲上前。
“还不去叫医生。”柏子郁没好气道。
“哦,哦。”林枢遥惊慌失措,转身时差点被床脚绊倒,果果就一直骂骂咧咧的,还说以后每天都把林枢遥拽过来给许苑当奴役使唤,要是拒绝就五花大绑送到许苑面前,吓得许苑直摆手,心想他每天来还不把我折腾死。
从这个小意外开始,隔壁老奶奶似乎更沉默了,安静的没有存在感一样,许苑悄悄打量她几眼,发现她正呆呆的凝视天花板,布满褶皱的脸上满是孤寂。
柏子郁替许苑整理了下枕头,确保她更舒适些,语气也有些责备:“那天发生那么多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那不良……”柏子郁指着林枢遥离开的方向咬了咬牙,本来激动的样子在遇到许苑可怜兮兮的表情时又松懈下来,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以后要是他再敢动你一下,我非要把他腿打断!”
打断腿?许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为了保护别人能说出这种狠话,随即忍俊不禁,从喉咙里发出不连贯的‘咯咯’声。
柏子郁怔住几秒,突然伏在许苑身上,耳朵贴在她脖子部位:“等等,不要动。”
许苑不知所措,脸颊突然飞起红晕,试图挣脱他,喉咙里再次发出一串不太清晰的声音,她脑袋快速闪过讯息:他难道想吸我血?拜托,有吸血鬼蠢到当着别人的面填饱肚子的吗?柏子郁,求你了,我还不想死啊。
果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手里的玫瑰也显得黯然失色,她睁大眼睛看着柏子郁就这么抱着许苑,支支吾吾道:“你……你们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啊。”
柏子郁显得很激动,抬起手示意果果不要说话,对许苑说:“你再试着出声。”
许苑费解,再开口时一个清晰的“恩”字让她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看着双眼放光的柏子郁。
“医生,快,”门外这时传来林枢遥急躁的声音,语气也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们倒是给我跑快点啊,要是她流血而死怎么办!”
一个女声没好气道:“哪有这么严重,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柏子郁掩饰不住喜悦,几个医生刚进门就急促道:“医生,她能发声了,麻烦快些检查一下。”
一个医生手忙脚乱的放下医用托盘,皱着眉直犯嘀咕:“怎么一个个都猴急猴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