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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襟亭和唐包子之间的相遇,有的时候即使是精于算计,掌控全局的唐包子回想起来也会忍不住发笑。
他们两人能够碰到真真实实只是巧合。
上天把他们两个人连接在了一起,给了一个很奇妙梦幻般的开始。
可惜一切的开端是天注定,结局却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那年的故宫之景有些萧瑟。
不知是不是因为入秋,黄昏沉淀的幽深气息很早就挥洒一片,仿佛一张天空的大网,罩的人心口压抑。
吴襟亭撞见唐包子时候,他正在逃亡。
黑帮赫赫有名间谍‘释鸿’吴襟亭。只有单线联系的最高情报机构长官知晓他的身份。
那年大水冲了自家龙王庙,他正被不知他身份的中情局二处人围捕。
唐包子撞见吴襟亭的时候,她也在落跑。
黑帮传奇性的教父般人物‘极乐’那年只有十七岁。
被自己十四岁收的入室弟子龙元庆缠烦。龙元庆这个徒弟好是好,就是像保姆似的终日唠叨啰嗦,这个伤身,那个不好。
唐包子捡了个空,趁着故宫观光,甩了龙元庆,溜了。
临近故宫关门,人烟稀少,两个身手极佳响当当的人物猫着身子,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一个不留神撞了个满怀。
吴襟亭见到唐包子第一眼——唐包子穿了黑色衬衫,外头套了一件收身红色西装小外套。
这一身穿着将最冷静沉着和最优雅奔放的色彩柔和在了一起,换了常人若是这么一身打扮不免俗气。
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唐包子和吴襟亭擦身而过的刹那。吴襟亭看到那黑色衬衣上头几粒暗银色纽扣歪斜散开,合着这个女人细致眉眼,说不出的风流飞扬,两种颜色的混合衬出一种勾引和诱惑的视觉感。
这一眼波回眸,荡的吴襟亭心神一动,下意识伸手拽住了拔腿就要跑的唐包子。
“小姐,刚才一撞你没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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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包子正落跑时候,没有心思勾勾搭搭男人。手一甩,头不回硬邦邦丢了一句:“没事。我正躲人呢,别烦我。”
要是就这么擦身而过也许后面也不会如此情难自拔。所以老天注定的事情,是避无可避的。
唐包子刚把吴襟亭的手甩开,吴襟亭一个抬眼正好看到中情二处的便衣特工正从远处飞奔而来,寻找他的踪迹。
恰一时刻,龙元庆正顺着乾清宫前头台阶四处张望寻找唐包子。
两人呼吸一紧,各自慌忙回头,手遮着脸,玩着掩耳盗铃的心里祈祷。
幸亏唐包子脑袋转的快,一个伸手勾住吴襟亭的脖子,还没等吴襟亭张口说话,就被死死缠住了双唇,陷入了一个异常凶狠的吻中。
哭笑不得!
吴襟亭心里头冒出了几分兴致。觉得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还挺火爆性子。
瞧这吻的,力道大的快要把他嘴皮子给磨破了。
“喂,你专心点。赶紧捂住我脸,别被瞧见了。”唐包子眼瞧着龙元庆越走越近,这心里头急的冒火。
“你这样有什么用?应该这样——”话音一落,吴襟亭猛的伸手,将唐包子整个揽进了怀中,提了几步距离,狠狠压进了乾清宫外头红砖青石墙壁之上,一个膝盖抵在了唐包子大腿之间,极具情-色意味伸手卷起唐包子裙摆下端,用牛仔裤硬质的面料摩挲着唐包子大腿内侧紧致的肌肤。然后一把托起了唐包子下巴,紧紧缠绵的吻了下去。
这两人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一个不羁,一个风流,。
两人这一吻,吻的有些沉醉,吻的有些勾火。两人口干舌燥,探着舌头纠缠,差点儿忘记后头有两拨人各自要逮他们。
抓捕吴襟亭的几个便衣喘着气跑近他俩身边,虽是有些疑惑,可是之前吴襟亭在暂时摆脱追踪后立刻换下了妆容露出本来面目,还及时换了一身衣服。
加上本来追捕一名单身男子,却只见到一对小情侣靠着墙吻的如此忘我。几人一时之间也不甚在意,转着身子就打算朝前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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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熟悉吴襟亭,可是龙元庆跟着唐包子这么多年,岂有察觉不出的道理。
他走进几步,带着疑惑的口吻喊了一句:“老师?你在做什么啊?”
唐包子意-淫了龙元庆祖宗一回之后,赶紧拉过旁边吴襟亭的手,急吼吼的丢了一句:“快跑!”
她这一喊,轮到吴襟亭经不住骂了一声“操”,意淫了一番唐包子。
眼角一扫被唐包子这么一喊而吸引注意力朝着他俩看去的便衣特工们,满脑门子黑线,只有跟着唐包子一路狂奔。
这两个人拿出了以往受训时候的强悍性,手拉着手,满故宫高墙之间,小道穿梭,好似这整个紫禁城就是他们两人嘻戏玩耍的乐园,在这深秋黄昏的时分,一路笑的张扬无比、肆无忌惮的冲出了正门口,喘着气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你还真能跑啊。很少有见到过女孩子这么能跑的。”吴襟亭一手还拉着唐包子,另一手撑着腰,吐着气笑问着唐包子。
唐包子咽了下口水,随口敷衍道:“我中学时候是校田径队的。以前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冬季马拉松长跑。”
“哦?有跑出名次吗?”
出了紫禁城大门,外头人潮涌动,暂时摆脱追捕的两人,依旧拉着手,漫步在人群之中。
“别提了。我和一个同学跑到了最后,跟着我们俩后头的只有一辆小面包车,拿着喇叭直嚷嚷:‘氧气袋要伐?’。本来跑的就累的够呛,结果还听这么丧气话。我和我同学都差点跌地上爬了。”
“呵呵。真有趣。我以前啊——”吴襟亭经不住也开始滔滔不绝的将一些经过加工后自己的经历讲述起来。
两人越聊越起劲,越聊越开,而拉着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似乎两人很久以前就如此亲密熟知一般,说笑着,打闹着,在那年北京秋色斑驳的夜晚,留下了最美好的一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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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闭的审讯室里头又多加了一把椅子,放在桌子另一边,上头坐着脸色铁青的迪盛川冷冷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唐包子。
“告诉我,你和吴襟亭的认识就是一场阴谋吗?”
唐包子闻言挑起了眉毛,嘴角化开了一丝弧度。
每次她这么做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很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她在听你说什么,但是又没有很认真的在听,就仿佛她下一秒钟就会走神一样。
“告诉我!”猛的起身,双手握拳,敲击在桌面之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要我说什么?”唐包子懒散的朝后仰靠在椅子上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迪盛川铁青的脸色,扬起一丝嘲弄。
“你们就是在乾清宫碰到的吧?吴襟亭被二处的人无意间追捕,难道是你设计的?”
唐包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拱了拱鼻子,凑近了几许,朝着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对着迪盛川道:“轻声一点。你吼那么大,外头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中情局水平有多臭了,连自己人都会抓。我记得那天我们两个可是跑了满紫禁城才把他们甩掉的。”
气结!迪盛川忍不住闭上了眼,狠狠深吸了口,然后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狠狠的刺穿了一个大洞,正撕裂般的作痛。
——唐包子。
整个灵魂都颤抖着一遍遍的默念那个名字。
唐包子,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吴襟亭和你是假的,我和你是假的,所有的一切,从你十七岁那年开始,和我们的纠缠,只是为了套取情报?
究竟什么情报重要到必须赫赫有名的‘极乐’亲自出马?还耗费在他们两个男人身边这么久时间?
是该说他迪盛川有此荣幸?
应该兴高采烈,引以为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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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 摇落后,清吹哪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唐包子很讨厌这首词,因为那一天吴襟亭对着她拔枪的时候,她正好读到这么一页,至今纳兰性德那册诗集上头还血迹斑斑染满了她的鲜血。
那个言笑风流的男人,那个冷俊锋利的男人,那个可以把命交给她,对她说着潺潺爱意,说着爱之入骨的男人到了最后却因为国家和正义选择要她的命。
他要她的命,难道她就应该给吗?
唐包子扫了扫桌上一叠子关于当年吴襟亭的所谓绝密资料,突然噗嗤一声冷笑起来。
绝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可能有秘密。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做过了,说过了,就会有痕迹。
就好像地球绕着太阳转,走的是千年不变的轨迹。
真正的绝密就是永远都放在心底,然后将所有事情相关的全部人统统永远闭上他们的嘴,化成了尘埃,飘散在空气之中。
真正的绝密不是桌子上头那些所谓的可笑资料,也是电脑里头存档加密的军事情报。
她和吴襟亭之间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绝密。
她不懂,吴襟亭不知,旁人更没有资格了解。
唐包子眨了眨眼,心情突然大好起来,她双手环胸,歪歪斜斜没有坐样的扫了爆怒之下的迪盛川,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是我老公,却追问着我前男友的事情。好奇怪哦,难道你不吃醋吗?不妒忌吗?”
我妒忌!我都几乎要濒临发疯发狂的地步!
可是我必须确定你和吴襟亭的关系,因为那是我和你唯一真实的联系!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么我几乎无力在问一句我和你之间到底算什么。
唐包子你明白吗?
无声无息的看着唐包子不语,迪盛川紧缩着眉头,通红的眼睛,隐隐含泪。
唐包子表情一松,似是想起了什么,柔和了脸部线条,笑的越发风流荡漾。
“老公,你懂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