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祭天后,一处郊野。皇帝于一空地上置一桌案,其上置有牛羊等牺牲,看样子是在祭奠着谁。
一太监跑来跟皇帝报道:“陛下,小的已交代随从,皇上祭天后,欲往静处歇息无需跟来。”
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祭祀后,皇帝对着面前的桌案说道:“两位恩师诲朕不倦,反而因朕命丧黄泉。生时不能护二位周全,死后也不能公然祭奠。朕,于心有愧。”旁边太监宽慰道,“陛下。”
皇帝附身对着摆满祭祀的牲畜的桌案一拜,而后站起豪言道,“河水东流,师恩常在。朕今后定当谨言慎行,待日后羽翼丰满,定振翅高飞。”
此时,一旁的一个侍卫耳朵动了动,却是突然拔剑冲向了皇帝,听到响动的皇帝也同样拔剑刺向来人。须臾之间,皇帝的宝剑架在了这名侍卫的脖颈之上,而侍卫的剑尖却是向下,利剑之下,躺着一条被斩断了的花斑蛇。于是皇帝欣慰地发现来人只是斩断了一条欲对自己不利的花斑蛇,非是行刺,反而是护主。
“保护皇上!”护在外围的侍卫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到响动后便稀稀拉拉地奔了过来,一副忠心救主的模样,见到这么一番场景后,却是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皇帝何时身手如此之好了?剑下之人是混进来的刺客?亦或是刚刚皇帝来了兴致与之过招?
不管众侍卫是如何所想,天子见到他们后却是一阵无语,指望这些吃干饭的忠心救主,自己早已被这花斑蛇咬了千百遍了,心中不禁对这个敢在他面前拔剑的侍卫另眼相看了,是以郁闷的皇帝出言对着众侍卫道,“都给朕退下!”
见到事情已经控制住了的众侍卫应诺退下,毕竟不管怎样,现在的皇帝总是没事,至于皇帝想要怎样,那他们管不着啊。而一众侍卫退下后,刚才拔剑斩蛇的侍卫单膝跪倒在地,拱手解释道:“请陛下恕罪,方才情形危急,所以小人……”“行了,起来吧!”皇帝听着这个侍卫前倨后恭的模样不禁好笑。(“陛下”和“皇上”这两个称呼是自秦朝时有了“皇帝”后就有了的,都是对皇帝的敬称。可能比皇帝出现的更早,但是最起码,有了“皇帝”这个词后就已经存在了,无所谓先后,更无所谓哪个更好,故而解释,求不吐槽!)
“谢陛下!”侍卫站起,而后皇帝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段宏。”侍卫答道。(此人就是前文中所提到的段宏,窦婴丞相与灌夫的好友,卫子夫、卫青他们小时候的玩伴,只是不知如今为何就出现在了皇帝的身边,还能有机会拔剑护主。)
“段宏……”皇帝重复了下这个名字,而后背对着他道,“段,坚韧有力;宏,宽大而深。好名字!你耳聪目明,身手敏捷,不同一般啊,进宫守卫多久了?”
“谢陛下赞赏。小人也是刚得丞相提拔,才有幸提升为骑郎,为陛下保驾护航。”段宏先答谢皇帝后又回答问题道。
“丞相?”皇帝闻言转身,看到段宏手中的那把自己认得的剑后,出言问道,“窦丞相!?”只是语气中惊喜和肯定却是难掩的。段宏不禁抬头讶然地看着皇帝,心想,这皇帝怎么认出来的?怎么不说是许丞相呢?
此时,来了兴致的皇帝夺过宝剑,抽出舞动了一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而后再将宝剑送入被一旁的小太监刚刚捡起的剑鞘中道,“窦婴赠你宝剑,临走又安排你在朕的身边,可见,你却有能耐。”段宏闻言道也不矫情,言道:“臣自幼学文习武,尚未及冠便幸蒙当时的淮南太守灌夫赏识,奔走军中,因而结识窦丞相。”
“看来你跟朕一样,未到及冠之年,已有一番阅历。你一直在淮南军中?”皇帝问道。段宏回道,“臣及冠之后就在西北戍守,之道前些日子才回到长安,恰逢窦丞相临别托付,嘱咐臣忠心追随陛下,死而后矣!”
新得一员追随者的皇帝欣慰道:“近来,朕得新剑带、新剑勾,正想着何时能得把新剑,看来你就是朕的新剑。”听闻此言,段宏自然是千恩万谢道:“段宏誓死听凭陛下差遣。”
皇帝由段宏想到了窦婴,慨然道:“窦婴忠心于朕,临行前给朕安排勇将,又写下谏文,可惜他上承的绢帛奏疏都被付之一炬,朕未能亲读。”“绢帛?”段宏讶然。皇帝猜想道,“想必又是洋洋洒洒的一篇谏文……”段宏出言打断道,“不!绢帛上所书不过六字,丞相写谏文时,臣也在场。”
“是哪六字?”皇帝急切问道。段宏回道,“苦饥寒,逐金丸。”“苦饥寒!逐金丸!”皇帝重复道。
段宏适时地出言解释道,“如今天灾频繁,而官家巨贾不但不体恤百姓,反而以金丸戏弄灾民,让他们争相追逐,从中取乐,更有人因此受伤,甚至丧命。”“窦丞相是希望朕体恤民生,才给朕亲笔这六字……”
段宏闻言打断道:“陛下恕臣直言,这六字并非是窦丞相亲笔书写……”皇帝诧异地看了看段宏问道,“是你?”知道被皇帝误会了的段宏苦涩的笑了笑解释道,“是一个民间女子,这女子虽素衣简朴,却气质不凡。”
皇帝听闻此言后触动却是很大:“能于寥寥六字寄寓当前时事,可见区区弱女都能胸怀天下。上至丞相,下至民女都此般告诫朕,看来朕真的要往民间多走几趟,了解百姓的生活实情。”“可是陛下政务繁忙,恐怕……”段宏闻言劝慰道。只是被皇帝苦笑着出言打断,“朕不忙于政事,才合了太皇太后的心意啊……反正回宫恰好经过平阳侯府,就顺道去探望一下(朕的)皇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