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看着曾今的自己,眼角不知觉间留下了泪。
稚嫩的面孔蕴含着说不出的言语,十四岁的自己,年轻富有活力的躯体,遗忘或被遗忘的事情浮上心头。
白炽灯散发着桔光,八月底的清晨很清爽,乡下的孩子都在5点左右起床,吃上一碗油饭,有时能添上一个鸡蛋,带上一瓶子准备好的菜,然后开始求学的一天。
余浩从来没有认为这是艰辛,这几乎是所有这个时代农村学子的缩影。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从家里到乡中学还有七八里路,走在这条路上,总是能情不自禁回想起那些欢声笑语和多愁伤感,一个笑容灿烂的明媚女孩,一个乐观开朗的假小子,有些年少情愫尽在无言中。
余浩浑然忘记了此时此刻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仿佛自己在旁观过往,如此真实,说不出对过往是怜悯还是怀念,但它软化着心灵最坚硬的部分,有一股亟待宣泄的情感,压抑在胸腔,只能大口的吐着气。
懦弱的人逃避,勇敢的人面对,而他又该做些什么。
要走完这段去学校的路大概需要五十分钟,路上开始稀稀拉拉的有些同行的学生,聊着暑假热播的电视剧,而且是仅有的几个台,也有人对还有没有完成的暑假作业忧心。其实复读之前孤僻的余浩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也没有人和他结伴上学,前世他不在乎,现在他依旧。
余浩在等待,他有意或者无意的放慢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在今天,如在前世一样,会遇见那个女孩,一个同样是复读的女孩,他不想去刻意接近,只想看她一眼,是否如记忆中那般明媚灵动。
这样的想法对于余浩来说,多少有些矫情,他并不在意。
相对于骑车,余浩更喜欢步行,五十分钟的路程不是很长,从前世到今生他一直都在步行。
“余浩。”有人打断了晃神的余浩。
“余浩,你也复读了?”
熟悉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王琦,同样是复读生。
在远处走来的一群学生中间,他看到了王琦,也找到了那个身影,他才发现自己不管怎样去暗示,心底还是有些隐痛,无法遏制的自艾自怜。
有关这个女孩十数年记忆犹如老旧电影,透过面前的人一幕一幕清晰起来。
“恩。”余浩甩了甩头,停止了自己的遐思。
王琦是余浩的小学同学,两人并不是很熟悉,但因为都是复读生关系拉进了很多,余浩听着他们聊着暑期趣事,也放松了许多。
“你是哪个班的。”那个女孩突然开口问道。
恍如隔世,一样的问题这是他第二次将要回答,余浩不禁恶趣味陡生。
“我和你一个班。”
如前世一般的回答。
“你也是三班的,真的?”
女孩扬起姣好的面容,有些惊讶或不信。
其实自己是骗她的,余浩从未分班,也不知道分班这回事。很多事情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其实很多复读生都是双学籍,而这些复读生虽然复读,但是还算是应届生,是早就分好班的。而像他这种就是正宗的复读生,相当于旁听生,要到学校之后自己去和各个班主任去说。
或许女孩知道他也是三班的,聊起来熟络了很多。
初见如昨,面容依旧,她还是那个她,而自己不只是余浩。
在余浩纷杂的思绪下几人走进了学校,有人去停自己的自行车,有人去往教学楼的班级。早读还没开始,整个学校已经书声朗朗。
提着书包,余浩径直走向三年级三班教室,在女孩和所有同学讶异、好奇的目光中,找个最后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第一组最后一排,老座位,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始的轨道。
三班的班主任叫王城,是英语老师,学生大多数叫老班,余浩也曾颇有恶意的揣测和臆想过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三班班主任在查早读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余浩这个外来者,叫到办公室谈了一会,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大体的意思多是不要惹事。
复读生是每个班主任最不喜欢的,因为复读生成绩的好坏无关班级评分和教师的考评,处于可有可无的状态,反而班主任还怕复读生把自己班级的优等生带坏,避之不及。
余浩还是三班安顿了下来,学习已经不只是他的进阶之梯,更是母亲殷切厚望,他任性不起。
应试作为华夏的主流教育,嘱托了多少学子家长的期盼。虽非唯一能出人头地的路径,但这条无数人走过的路诸多熙攘却很宽广。
从班主任办公室回到教室,朗朗书声渲染着一种氛围,叫朝气。余浩才发现自己正在慢慢融入氛围,开始用青春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