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对马六的感慨有些无奈,说道:“咳咳,我真不知累赘是什么。”马六翻了翻眼睛,道:“莫要开玩笑了。你不知累赘是什么,那你平日里小解,用的什么?”“用的什么?自然是夜壶啊。”马六挑着眉毛,一脸哭笑不得,“好吧,累赘是指你胯下之物。”“啊?!”陈平先是一愣,之后又是一惊。愣的是这异界对“小弟弟”的称呼还真是特别,竟然叫累赘。惊的是那句“累赘缩小,直至消失。”还有一句“化为****”更是让陈平鸡皮疙瘩四起。什么“累赘缩小”,什么“化为****”,这跟陈平想象中的修真大相径庭,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努力吞一口口水,陈平问:“你没看错吧?”“那怎么可能。”马六有些不满了。“咳咳,修真就是要变成女人?”“你竟不知道?”马六看陈平的神态,就像在看一个智商停留在五岁的傻瓜。略微一愣,恍然大悟道:“哦,是了,陈三叔怕你要修真,大概是没有跟你提过的。”陈平极力保持镇静,问道:“那还怎么分辨真女人和假女人?”马六又是一愣,显然是对陈平的无知很有些意外,道:“你是说怎么分辨男人和女人吧?这个自然容易,男人额有闪电,女人额有六芒星。嗯我找找看。”说着,马六把那小册子翻了两页,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找到了。男额闪电女额星,男女有别莫乱行。印记有色差,银金、橙木、绿水、赤火、褐土。以各人修行属性定色”马六正在这念着,未不凡却来了。一进屋,未不凡就笑了起来,“师弟还未休息啊。”陈平看了未不凡一眼,主要是看了看她他额头的银色闪电印记。想着这个未不凡,应该是男性金属性修真者了。努力吞咽口水,陈平打招呼道:“大,大师兄。”未不凡的笑容仍旧如春风拂面,模样儿更是像以往一样清爽迷人。配上一袭青色长衫和手里的宝剑,英气、秀气、帅气、媚气集于一身。若是个女人,肯定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怀中之物。陈平也曾经对未不凡这等气质欣赏不已。只是,陈平现在看来,总是有些别扭感觉。未不凡从马六手里接过那小册子,对马六说道:“凝神不成,怕是修真无望。不过在来此的路上,我看你毅力非凡,为人本份。若是你不愿归家,可在门中做些杂役活计,慢慢凝神,或有一日,也可修真。”又是一笑,未不凡不等马六表态,继续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与陈平师弟谈谈。”待马六离开,未不凡才笑着看向陈平,伸出玉手,从衣襟中摸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此乃上品灵丹‘合骨丹’,是四师叔辛苦炼制。若是给你父亲服用,当可使之断腿痊愈。”一听此言,陈平立刻欣喜若狂,脱口问道:“真的?!”“那是自然。不过”未不凡仍旧笑吟吟的,灵动的大眼睛盯着陈平,说道:“你需成功渡过身劫之后,方可得到此丹。”在这成功从幽冥境出来的六个少年中,除了石岩,掌门清诚子最为看重的,就是陈平了。他觉得,一个残废之人,能够千里迢迢前来修真,如此坚定意志,前途或者不可限量。这才让未不凡拿了灵丹过来,激励陈平修行。听得未不凡之言,陈平又想起了“累赘”之事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再次求证,“大师兄,修真必须要变成女人吗?”未不凡一愣,狐疑的问道:“师弟何出此言?不变身,可以修真?”“不变身不能修真我我想做男人。”陈平的后半句的声音有些低。未不凡一听,朗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叮咚响,半入河风半入云,香雾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即醉人,又洒脱。“师弟,修真之人,只求天道,所求无非超脱凡尘,步天成仙。谁又会在乎外在皮囊是男是女?”陈平干咳一声,苦着脸道:“我在乎。”未不凡大笑,问:“你想修真还是想做男人?”“我想修真,也想做男人。”虽然这话有点儿贪得无厌的感觉,不过却是陈平的心里话。未不凡大摇其头,“那不可能。欲修真,先变身。成功脱胎换骨,才算正式踏入修真之门。掌门天纵奇才,想修真还得先变身呢。”“那个小萝莉掌门是”想起掌门清诚子额头的赤红色闪电印记,记起马六说的“男额闪电女额星”,陈平讶然无语。未不凡吸了一口气,奇道:“师弟何以知道掌门名讳?”“我不知道啊。”陈平有些纳闷。“那你刚才说‘罗立’”未不凡干咳了一声,道:“直呼掌门名讳已然不妥,你竟然还在掌门名讳前加了个‘小’字,实乃大不敬。你莫看掌门似乎年纪很小,其实掌门已然一百二十余岁,一身修为更是达到了‘灵寂’后期。要记住,在修真界,是绝不可以以貌取人的。”陈平哪里知道那清诚子原名叫“罗立”啊,自知失言,心说“她要是叫‘御姐’,我能懵对吗?”尴尬的一笑,嘴上说道:“师弟知错了。”心里有些因着修真要变身而心头不爽,暗地里狠狠的叫了一声“小萝莉”,拿掌门撒气。“无妨无妨。”未不凡大笑道,“我修真之人,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你且安心休息,不要乱想了。修成大道,才是重中之重,何须在意身体性别?况且你若是不继续修行,莫非还想如此残废渡过余生?”又笑了一声,未不凡这才告辞。回到掌门清诚子处复命时,想起陈平提到变成女人脸色都变了,未不凡忍不住跟清诚子提起此事。清诚子一听,不禁哑然失笑,感慨道:“到底是山野愚昧少年,竟然不想变成女人。多少男人为了修真容易一些,恨不能为女儿身呢。”未不凡笑了一声,又道:“不过师叔祖不是说,以男儿身修行,也未必行不通吗?”清诚子一听未不凡提起“师叔祖”,柳叶弯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摇头道:“他老人家的想法未免有些离奇。自太古仙战至今,多少高人试图打破无数年来的既定修行规则,想要悟出一套以男儿身修行的功法,最后的结果呢?遭天诛者不计其数。”“弟子一直不太明白,为何以男儿身修行,就要遭天诛呢?”清诚子叹气道:“为师也是不知,大概是天道使然吧。”左跨院的简陋石屋内,陈平瘫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着未不凡临走时说的话。未不凡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却犹如当头棒喝。不修真,还要如此残废渡过余生吗?十二年了。十二年来,陈平无时无刻不想站起来,无时无刻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每天看到为了自己忙碌的未老先衰的陈老三;每天看到陈老三不嫌脏不嫌累的给自己端屎端尿;每天听到外面孩子的嬉戏打闹。陈平甚至想过死。如果给他一个站起来的机会,变成女人,又有何妨呢?欲修真,先变身。换句话说,要是不想当个残废,那就变身吧。另外,还有治疗父亲陈老三断腿的灵丹“合骨丹”,陈平也很想得到。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父亲陈老三,陈平觉得,继续修真,似乎是唯一的一条路。又想起为了入门的一块一品晶石,陈老三忍辱负重,被一个少年打断一条腿的凄惨样子,陈平心中更是百感交集。父亲为了自己来修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难道自己仅仅因为要修真就必须得变成女人这种“小事”就打退堂鼓吗?虽然道理是这么回事,可对于前前后后做了五十多年男人的陈平,突然要他做女人,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正当此时,梁铭飞来找陈平。梁铭飞手里拿着他那把碎心剑,这件宝贝,他是一刻也不敢随便丢下的。就连上个茅房,也要带上。一见面,梁铭飞就摆出了一张臭脸,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瞪着陈平,道:“那个御风刀,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为何把怒灵刀让给他?”陈平正在烦呢,哪有心情跟梁铭飞扯这些闲事。况且一把刀而已,他还真不是很在乎。前世作为一个成功商人,对于物质之类,陈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干咳了一声,陈平问道:“欲修真,先变身。你知道吧?”梁铭飞一愣,道:“废话,天下人尽皆知。”陈平拧了一下眉头,引导性的追问道:“你不觉得一个大男人,为了修真竟然想变成女人,是很很很变态的事情吗?”“变态?”梁铭飞有些纳闷,“何意?”“就是就是不正常。”想想未不凡那种变身无所谓的想当然神态,陈平就特别想找个与自己观点相同的人,听他说些自己觉得“合理”的话,也好让自己的心理能够平衡一些。“你想想,一个大男人,竟然要变成女人,那该是多变态的事情啊。”梁铭飞斜了陈平一眼,道:“欲修真,先变身。这是自古定理,再正常不过了。你却认为是变变态?我看你才是变态。”梁铭飞有些不满,站起来,道:“算了算了,我不与你废话了。”说罢,便走出了陋室。看着梁铭飞离开,陈平只感觉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怨气积压在自己胸口。舒不得,咽不得,就那么卡在胸口。啐了一口,又苦笑了一声,陈平轻声嘀咕道:“我变态?我不想变成女人竟然还成了变态。真是真是扯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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