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兵戎起,战国百家鸣。在那个神州还未统一的时代,各种思想学术纷起。为了获得各自的利益,进行无休止的宣传与游说。直至秦国统一六国,兵家获胜,秦国为求思想统一,故而焚书坑儒,诸家学说如昙花一现,失传者十之八九。如能幸存者,所留典籍亦十不存一。唯我道家,讲究避世无为,清心寡欲,只求长生。虽不能说毫发无伤,但也未伤元气。直至流传至今,已成为正道之首。”
白须老道闭眼坐在三清神像前面,摇头晃脑地对着身前的小道童信口讲着道家的光荣历史。若不是那嘴边发出的声音,别人只当他在打瞌睡呢。
这才讲了没几句,小道童显然已经不耐烦了,插嘴说:“师父,这些镇上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你就别讲了,你快讲讲那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奥妙法术吧。或是那从前正邪大战的往事也行。”
小道童说着,乌黑有神的眼睛好似有星星在闪烁。
老道长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显然对小道童的打断有些不满,但随即恢复原本那看上去毫无表情的脸,又轻轻叹了口气,说:“枫儿,你十五岁了吧。”
小道童眼睛快速一转,点头道:“是的,师父。”
老道长信手虚掐数下指节,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眼睛闪出和年龄不符的神光,说:“枫儿,你速去镇上买点朱砂和黄纸。这次多买点,如往常的五份之量。”
“买这么多,师父是要教我画符了嘛?”小道童青涩的脸上充满期待之色。
老道长一挥衣袖,说一身“去吧。”便转身对着三清神像默颂起来。小道童见师父没有否认,激动的差点跳起来,赶忙告退拿钱买朱砂和黄纸去了。
陆枫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可是求了师父快十年了,师父都没答应教他道术。刚才师父掐指一算,看来是算出该教我道术了吧。
“哦~哦~师父终于要教我道术咯~”陆枫边走还边忍不住欢呼起来。
听得小道童的脚步远了,老道长缓缓转过身,慢慢地走到观内前庭。望着青铜落地香鼎那飘着袅袅檀烟的三支檀香,老道竟一个人说起话来:“十五年了,当年之事还依然在眼前呢。师弟,你的儿子早已能够修身习道,我却因心存侥幸,在这江南的避世小镇建了清心观,希望你儿子在够在此避世一生。然而事到如今,师父终于还是快要寻过来了,这孩子看来最终还是藏不住了。”
那老道顿了顿,继续自言自语:“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今日便将你哪本集毕身修炼所悟而创的功法传给他,等他筑基完成后,我便让他浪迹这红尘俗世中。如此,想来师父他们便也不那么容易找到他了。师弟,师兄只能帮到这里了,毕竟师兄是不能向师父出手的。”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
隔了没多久,小道童陆枫就已经回来了。老道长带他进入了一间偏殿,那间以前一向都是禁止他进入的太极殿。太极殿他们进去粗一看只是一间稍大的房间,里面也没有三清神像,只是供着一个牌位。牌位前也只有两支蜡烛和一柱檀香静静地燃烧着,并没有其他瓜果贡品,看似微弱的烛火却照亮了整个房间。
但是这不显眼的牌位却引起了小道童的注意,因为这块只有香烛供奉的牌位是空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师父,那个牌位上怎么没有名字呢?”陆枫看着牌位好奇地问。
老道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说“磕个头吧。然后我教你道法。”
陆枫一听学道法了,咚咚咚赶紧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额头一片通红。老道长看着陆枫天真的脸,想笑又突然感到有点难过,终于只是摇摇头,说:“先起来吧。”
等陆枫站起身,老道也向牌位鞠了一礼,然后双指剑举,对着牌位喝一声“开!”
伴随着“咔嚓嚓”的响声,牌位右边的墙壁出现一个暗格。老道打开暗格,陆枫看到里面藏有一支笔和一柄剑。
老道拿起那支笔,走到陆枫面前,说道:“枫儿,接下来的听好了,修道一途,最注重的就是道心坚韧。若无克服万难之决心,便无法夺天地之造化,得万千变化之奇妙。”
陆枫听到这里,当即又是跪下一头磕到地上,急切地说:“徒儿都能克服,不管多难,都不怕。”
老道太手往上虚托了一下,陆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说:“起来吧,也就例行说一下而已。接下去给你说一下修道的概况,修真之路最基础的就是筑基,接下去初关,中关,上关。”
老道长所说的是道家一脉的养丹之法。陆枫撇撇嘴,心里想着,这这些东西我已经听你讲故事的时候都知道啦。
筑基就是保养身体,打好丹鼎基础,除病补亏、调节呼吸。
初关又称小周天,就是炼精化气,分为采药、封固、烹练和止火四个层次。
中关又称大周天,就是炼气化神,包括六根震动、七日生大药、抽铅添汞、守中、温养圣胎、移胎等过程,最后打通任督二脉和奇经八脉。
上关就是炼神还虚,包括哺乳温养、出神还虚两个境界,上关达到圆满便是虚丹境界。
当然传说中三关之外还有炼虚合道境界,就是达到与道合一、羽化登仙的境界。初关与中关又称为小周天与大周天。现今的修道界,达到大周天圆满则已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了。
于是陆枫催促着说:“师父,这些分类我都知道啦,你直接讲怎么学道术就好啦。”
“你最喜欢的那诸般妙法,都要从小周天才能开始学习,筑基期间只有初阶的符箓术,运用灵符作为媒介来施展一些基础的五行道术。”
听得老道长如此说,陆枫马上就说:“师父,那徒儿就先学符箓之术。”
“先别急,还有一点需要给你提醒的是:进入小周天后,你只可以在诸般妙法之中择一而学。记住,只能选一种!因为功法运行不同,多学则容易走火入魔。这点谨记!”
“是,师父。”陆枫顿了一顿,又问道:“师父,你能介绍一下那诸般妙法么?”
“我道教一脉,如今主流的有研究御器之术的外宗、研究五行之术的法宗、研究驭兽和幻像之术的御宗;偏门的有研究阵法之术的阵宗,研究炼药岐黄之术和灵治之术的的医宗、研究占卜之术的命宗。当然,现今正道大昌,除了我道教一脉,顶尖的还有佛门内修之法,还有墨家傀儡术与偃术。除此之外,世间还有些在暴秦戕害时幸存下来的,虽然不兴,却也依然有流传至今的单传秘法。”
道长看着一脸憧憬的陆枫,从袖间取出一本蓝皮册子,和笔一起递给他,并嘱咐道:“这本《上清玉心道》上不仅记载修炼内丹方法,还有诸多宗派道术的法门。这笔名唤古尘,是不可多得的一支画符笔。自今后你切莫贪玩,就在此太极殿中闭关勤奋修习道法。”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陆枫俯首作揖,应声说。
“此次闭关需得筑基完成后才可出关。为师本欲游历天下,为了你这青枫镇逗留已忽忽十五载,接下去趁你闭关期间,我亦去继续云游天下。若你出关之时我仍未回来,你也可以出去游历一番,看神州浩土诸般繁华。”老道手摸着陆枫的头,语气间仿佛交代后事一般。
“师父。你,是不是不回来了?”陆枫感觉到了老道的异常,轻声问到
“枫儿,修道者,只有找到自己的道心,方能成大道。你我如果师徒缘分未断,日后自有相见之日。”
“嗯。”陆枫有点哽咽,突然又说:“师父,要不我不学这道术了。你也就不走了吧。”
“当日为师云游天下,于青枫镇外五十里见被弃于路旁的你,掐指一算你与我有师徒之缘。你虽先天有恙,不过为师已经用大神通为你医治,直至你五岁之时方才治愈。自那以后,你便开始要我传你道法。如今我道法已传于你,传你之前你还说能克服万难。怎么这才一会儿你又不学了?”
陆枫不停的哽咽着,却没有眼泪流下来,嘴上嗫嚅着说:“我只是舍不得师父。”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亦是如此。”老道说完,手向暗格里的剑虚抓一下,剑便出现在老道手里。“这把断枫,亦算是世所罕有的神兵,不到上关境界者不能使用。我先用此剑为你布置个简单的阵法,这样在你闭关时便无人能打扰你了。等出关后,你自己收好此剑。谨记,此剑切勿轻易示于人前!”
“恩,徒儿谨记在心。”陆枫说。
“那为师就走了,日后道途便看你自己造化了。”老道挥挥手走出太极殿。
“徒儿恭送师父!待徒儿出关之后,自当游历天下寻找师父!”陆枫见老道出门,双膝一跪,一头磕到地上。
渐渐地,老道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陆枫这才慢慢直起身子,地上闪烁着两滴泪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