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
三日后。
梅沁宫。
烟波袅袅升,迷蒙的清香中,荣妃从浴池里缓缓起身,如葱根般的玉手接过宫娥手上的蝉翼薄丝衫,墨黑的长发湿答答的抵在后背,完美玲珑的曲线顺着水珠在丝衫的贴裹下透露无疑。
步履迟缓,妩媚无限。
“兰幽,打听的怎么样了?”坐在似锦如棉的短凳上,宫娥忙拿过棉质巾帕轻柔的擦拭着荣妃顺滑的黑发,荣妃右手拿着熏炉顺着脖颈轻轻环绕,烟雾模糊下模糊的容颜愈发的勾人心魄,白嫩的肌肤因为香薰,略显的有些红润,月牙水袖衬托了几分飘逸。
“娘娘,瑞发公公说皇上最近都没有时间来咱的梅沁宫了,贵妃刚刚稳定伤势,皇上白日处理公务,晚上连膳食都在雨轩阁用的。”兰幽正铺着香榻,听到荣妃的话,有些彷徨的说道。
大婚那日,独孤冽除了唐诗诗,其他的所有妃嫔一律没有出席,这多少对荣妃来说都是一个打击,那日的变数整个康城都传的沸沸扬扬,矛头直指筱苑,荣妃也不急,整日清闲在梅沁宫,既然皇上下令不许探看,正好落得闲适。
荣妃放下香炉,拿起眉笔轻轻点试着秀眉,嘴角微微勾起,“明日一早,你再取些香料给贵妃送去,她那里该用完了。”
兰幽嘟着嘴,想不通以前浮躁的娘娘,怎么变得这样大度了。
“父皇,佳儿今个吃饱了,母后说可以看姨娘了。”雨佳拍拍圆圆的肚子,期待的看着独孤冽。
独孤冽正在雨轩阁用午膳,听的雨佳的话,看着她小小模样,一副认真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放下手上的金筷,抱起雨佳,“母后说佳儿可以看了,那就可以了。”
“真的,那以后佳儿都吃的多多的,可是姨娘吃的什么呢?”雨佳高兴的拍拍手,复又不开心的低着头。
独孤冽捏捏她的粉嫩小脸,“姨娘吃的是药,雨佳去看看姨娘?”
“嗯,好,药苦,佳儿去给姨娘吹吹。”便跳下了地,牵着彩荷的手走进了内堂。独孤冽看着雨佳小小的身影,脸上的宠溺溢于言表,拿起金筷就要用膳,想到筱苑这三日都不曾吃一点,有些心痛,又无奈的放下,接过瑞发递上的巾帕,擦拭着嘴角。
“姨娘,佳儿来了,姨娘不痛哦,吹吹。”雨佳勾着筱苑放在锦被外的手臂,轻轻的吹着她的脸。
彩荷微笑的摇摇头,“公主,这样可吹不到娘娘,奴婢觉得公主还是给娘娘唱歌好些。”
雨佳恍然大悟一般的使劲点头,就唱起了唐诗诗哄她睡觉时常哼的歌。
纸船游过河堤,雨来得急。
小手挡住雨滴,相思无处寄。
远远的地方,反射美好相思。
原地骑着木马,秋千荡漾。
彩荷在边上细细的听着,觉得皇后娘娘似乎也是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渴望一般,甜美而又忧伤。
“皇上,独孤将军在御书房等着呢。”瑞发唤来宫娥收下一桌的烹食,看着独孤冽孤寂的背影,出声提醒到。
独孤冽转过身子,脸上一片冰冷,“森銮,去看看王爷的伤势如何了。”便走出了雨轩阁。
“微臣参见皇上。”独孤澜一脸凝重,见独孤冽走进来,行礼说道。
“可是有什么变故,将军这个时候见朕。”独孤冽坐下,看着大殿中央的魁梧,有一丝不好的预兆。
“回皇上,皇朝的凌王和欧阳将军秘密前往海国,如今仍在海国。”
独孤冽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一时陷入了沉寂,“独孤将军,可有烟儿的消息了?”
独孤澜听到独孤冽的话,脸色暗淡了几分,“多谢皇上惦念,微臣正在寻,还没有消息。”
独孤冽叹了口气,站起身,向独孤澜,想起了独孤青云的坚毅,心里不免凄凉,没有想过让他们都死在皇朝,仍记得独孤青云年少刚毅的面容,独孤这一姓氏是先祖皇帝赐给将军府邸,几代人下来,独孤家族也没有给这一国姓抹黑,如今的将军府已经没有了接替之人,看着独孤澜脸上的萧条,多少独孤冽的心里都有些愧疚。
“那个欧阳将军,可是落音城的太守?”独孤冽出声问道,听不出任何波澜。
“正是,早在伊城之战之时,他就在仙霞镇落脚了一阵,随后便一直跟随在凌王的身边,微臣以为,他那是打探我国的边境。”
独孤冽点点头,“只是他一个落音城的太守,怎么可以随意进出我沧国的边镇?”
“微臣已经打听到,是骆员外,欧阳枫拓自幼便经常往返落音城和仙霞镇之间,多少都是在骆员外府上。”
独孤冽抚上拇指之上的白玉扳指,眼里透出一抹光亮,“劳烦将军去趟仙霞镇,替朕给欧阳将军和凌王送上一份大礼。”
独孤澜抬起头,看见独孤冽脸上弥漫的狠冽,心下一片明朗。
在独孤澜就要离开的时候,独孤冽补充一句,“记得留下活口。”
醉看葵柳怀旧事,馋思樱笋梦吾庐。
凌王和欧阳枫拓出使海国非常的顺利,海国许是为了表示之前背叛皇朝的歉意,很爽快的就同意皇朝驻军自己的国土,短短半月,凌王和欧阳枫拓就已绕过沧国回到军营。
“方言,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凌王和欧阳枫拓风尘仆仆的从马上跳下,看着方言眉开眼笑的样子,知道皇上的伤势肯定已经稳定下来。
“皇上的伤势好多了,就等着王爷和将军回来商讨围攻之事呢。”
凌王和欧阳枫拓相视一笑,正要把马递给小厮,便听得传来刺客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回王爷,将军,来了一对兄妹,硬是要闯进军营,说是将军的故友。”一个小军士上前说道。
“哦,王爷,末将去去就来。”欧阳枫拓宁眉,上马便跟上了军士。
“你们放开我。”骆真全和骆仙霞被反扣在地上,不住的挣扎,蹭了一脸的灰尘。
“快放开他们。”欧阳枫拓见着是他们,忙出声阻止道。扶起骆真全,疑惑的看着。
“欧阳哥哥,我们不是沧国的人了,独孤冽他杀了我们全家,留下哥哥和我,说是给你带信。”骆仙霞扑进欧阳枫拓的怀里,一张俏脸因为奔波也已憔悴不堪。
欧阳枫拓愣在了原地,任由骆仙霞在身上的捶打,直直看着骆真全,想要得到否定的答案。
骆真全红着眼睛,狠狠的撇过脸,没有说一句话。
赶来的凌王和方言都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对望了一眼,这独孤冽真是对自己的人都毫不留情,看来他是知道此次出使海国的事情,才会下此狠手。
欧阳枫拓半响都没有动一下,偌大的空地,就只听得到骆仙霞无助的哭声,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自己的行踪竟然带给了骆员外一府的血案,狭长的眸子透着阴冷的光,紧紧的抿着嘴唇,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