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回荡着一阵朦朦胧胧的声音。
梁枫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开始渐渐恢复他的意识。
“这里是哪?”梁枫虚弱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来,随即消逝在无尽的迷雾中。
这里好像集结了世界上所有的浓雾似的,厚重的让梁枫喘不过气来。
梁枫呻吟了一下……“啊……”他感觉到全身一阵酸软没有力气。
他左顾右盼,想要在迷雾中寻找出一个视野的出路,但是只有灰白色,灰白色的浓雾笼罩着。他抬起胳膊想要撑起身来,突然他感觉到手碰到了什么干燥的东西。
他试探的去碰那个东西,又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那个东西,突然他回想起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之前阿腾躺着的地方。
“阿腾……”他边在迷雾中寻找着什么边祈祷似的说,“醒一醒啊,这是哪……”
但是无论他怎么样的努力,都无法找到一个出口,此时的他虚弱的连站起身的力量都提不起来,就像一个被麻醉的蚂蚁一样无助而恐惧。
他继续摸索自己的周围,发现除了阿腾,只剩下那个写着“迷雾街”的路牌,而那些房子,那些破烂的东西和天空甚至太阳,都在迷雾中消失不见了。
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H城城北了。
于此同时,阿腾一家已经乱成一锅粥,焦躁的情绪渐渐在这一家每个人心中蔓延。阿腾已经一晚上没回家而且第二天没有上学了。
稍微理智一点的阿腾母亲报了警,当被告知需要失踪24小时以上才可以立案调查的时候,一种恐慌感充满了她的内心。而得知这一消息阿腾父亲正在外地出差,一了解情况便当即搭着最近的火车往回赶。
“怎么办……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阿腾母亲面对着墙上挂着的钟表,一滴眼泪嗖的一下顺着脸颊掉下来,就像心一样掉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碎片。
可惜这样动人的泪水滴不到阿腾的心上。他现在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了。
“跟我来。”阿腾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了梁枫的旁边,“欢迎来到迷雾街。”
梁枫抬头一看,被阿腾的脸吓得瘫软在地上无法挪步。
那是一片空白!
他的脸,没有了五官,没有了表情,没有了曾经稚嫩的面容。现在,存在于他脸上的,是虚无,是一片朦胧的……迷雾……
梁枫无法继续直视这样的脸,但他被震惊的甚至忘记了转头。他盯着这张“脸”,心中不免的一阵恶心和难过。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我再也回不去了吗……”在剧烈的震惊下,他出于本能的平静了下来,绝望的藤蔓爬满了他脆弱的信念,他甚至感觉自己即将面临一场灾难或者永久的死亡。
阿腾用它那空白的“脸”面对着梁枫,干枯的声音从他的身体内部发出:“欢迎来到……
“迷雾街。”他强调。
“你可能不理解,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同学了,他现在是属于我的祭祀品。”空白的脸对着梁枫,仿佛中间有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将他整个人看穿,“你是第三个,
“祭祀品。”
梁枫惊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或者“祭祀品”。无法相信他正遭遇的这一切。仿佛他还活在清晨残留的噩梦之中。他现在能发出的声音,只有那在喉咙中打转的害怕和悲哀。
“让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三号。”阿腾的身体里又一次传出了那空洞的声音,传出了那宣判梁枫命运的话语,“关于你的命运游戏。”
“嘿嘿嘿嘿……”狡黠的笑声从那身体里挤了出来,“让我们开始吧,嘿嘿……”
“嘭”的一声,阿腾的身体像大变活人的魔术戏法一样消失在梁枫的视野里。
此时梁枫的脑子里乱得就像一团找不到头的线球,配合着“嗡嗡”的噪音在脑子里盘旋着。
“什么游戏……”“他是谁……”“我要怎么办……”“这究竟是哪啊……”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重新在他体内聚集。他的体温开始慢慢的增高,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握了握拳,紧接着他用力从地上撑起自己,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周围的浓雾似乎在消散,世界仿佛将要呈现出它本来的样子。
梁枫感觉到一阵清醒的风划过他的全身,他终于感觉到一丝慰藉,梦要醒了么,天要晴了么,生活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你想要离开?”狂妄的笑声突然从天空迸发,“哈哈哈,完成我的游戏,我或许会考虑让你离开。”
浓雾渐渐,渐渐消散。
那声音源源不断从上方传递到梁枫的头脑里,“你现在只有你自己,这个世界,需要你自己摸索。让你自己尽量保持完整,我可不想让我的祭祀品太难看。哈哈哈哈。”又一阵同样狂妄的笑,简直成为了梁枫脑中的梦魇。
“祭祀品……我是祭祀品……”梁枫难以置信地凝望着那声音传出的地方,那里的浓雾消散,消散,消散。
渐渐露出血红色翻腾的天空,漩涡一样向中心方向翻涌。
一种眩晕的感觉冲向他,他忙低下头不再去看那恐怖的天空,力图让自己忘掉那只存在于噩梦中的声音。
接着,空气中的浓雾似乎被空气本身吸取了进去,周围的景象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梁枫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这个世界。
猩红色天空渲染下的世界,染上了血液的颜色,它渗透至每一个角落,形成一种人之将死的气氛。周围的街道,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染红的房子上,破烂的窗框中现出血红的房屋,血红的梁枫,和他灰色的眼睛。
“我得逃出去。”梁枫灰色的瞳孔盯着镜中的自己,对于生存的本能渴望让他一时忘记了这样一种可怕的场景。
迷雾街中,惩之火灼烧着这个人蝼蚁般弱小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