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后倒退走回到原本的位置,萧适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向左,向前,然后向后退一步接着向右三步,左右前后不断变化,或者是三步,或者是一步。
有的时候是五步甚至七步,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好几分钟。
每一部都必须要大小差不多,掌握这个度,更需要掌握所有的数字,一个差错都不能有,这才会有效果,好在萧适的记忆力一直是引以为傲的,不然还真是办不到。
十分钟后,眼前的一切豁然开朗,自己已经到了门口,不过是在门口绕圈子而已,打开房门,房间里一片血腥,像是一个屠宰场,尸体悬挂在天花板上,看着他。
萧适张了张嘴,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腥臭非常。
不理解的看着这一幕,萧适很怀疑,自己是来错到了地方,这个地方是医院不是武家。缓缓走进去,知道那是幻觉,还是非常不爽,像是亲自进入了屠宰场一般。
武梓瑞在后面拍了一下萧适的肩膀:“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梓瑞,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武家出现什么不得了的鬼魂啊?”“这个可能几乎为零,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武梓瑞知道,萧适的眼睛,能够看到他们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如果不是知道了,这里有恶灵作祟,他们就不会开天眼看到这些。“应该算是吧,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你也说过武家不会有恶灵存在。”
武梓瑞推开门走进去,房间中的一切,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双手在胸前结印,在眼睛上抹开,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萧适,你会不看错了什么东西?”平常时候看不到情有可原,要是开了天眼还是看不到,那应该就没有。萧适无奈的看着武梓瑞身边,垂钓着的一个头颅,只剩下一个头颅,还连着半截脊椎和气管,怎么可能会看错了什么。
萧适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和武梓瑞的一往无前大不相同,倒也不是怕碰到什么,只是心理上觉得还比较难以接受而已,所以看得到的都需要躲开,显得有些奇怪。
“我开了天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萧适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了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这一屋子的断肢残躯,你觉得我还能够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萧适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明明就什么都没有招惹才对。“昨天晚上在浴室里看到这些,我没有太过在意,晚上被鬼压床也就罢了,现在有这样。”
武梓瑞拉了一下萧适:“这个给你,用来防身,在武家不会有事的。”
当然了,武家是道学世家,再吴家不会有事,萧适一直坚信这一点,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他遇到的情况之中,这一次算是最让人不喜欢的一次。
萧适抿了抿嘴,看着这些东西:“我今天感觉到,走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有坏事发生,就有这些东西跟着我,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已经受够了,我要和你睡。”
武梓瑞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应他,这么多年,他习惯了自己独来独往,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一切,朋友这个词曾几何时那么陌生,现在却近在眼前。
萧适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实在是忍受不了,才会有这个提议的。
自从被骨灰眯眼,萧适是一个有着很强心理承受力的人,但是如今,他也要忍受不了这个房间,满屋子都是残肢,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想要看到。“现在就走。”
根本就不管武梓瑞到底会不会同意,萧适直接将人揪了回去。“我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昨天晚上被折腾的根本没睡好,梓瑞,你不介意我睡你的床吧?”“当然,你随便,我要去爷爷那里,他找我似乎有什么要说的,我觉得爷爷已经发现,我们找到我父母的事情,只是还不太确定而已。”
萧适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阵的呻吟声,非常的痛苦,好像在寻求解脱。萧适想要询问,到底是谁打扰了他的美梦,奈何又一次动不了了。
一次两次,弄得萧适非常不爽。可是这一次,貌似不是一个用力就能够坐起来了,很久很久,萧适还是完全动弹不得,一阵窒息感,从胸口传来,空气瞬间被挤出身体。
萧适想要张开嘴,或者是吸入更多的空气,却完全无能为力。
这种情况差不多持续了两分钟,萧适觉得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一个突然的力量,将他强行拉起来,身上的一切都消失了,萧适大口的穿着粗气,冷汗模糊的眼睛。
武梓瑞就是那个将他拉起来的人,此时他一脸冷峻,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吧?”“你不怀疑我有心脏病吧,虽然我家有家族遗传史,但是我还没有。”
之前的体检,可是显示他的情况非常好。武梓瑞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可能是被爷爷设计了,爷爷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
很明显,武梓瑞知道的,远远比萧适知道的多。“这是招鬼的办法。”
武梓瑞缓缓解释道:“就算是在武家,会这个办法的人也不多,一般用来对付外人的,这会让那些人精神崩溃,招鬼索命倒也没有名字上那么让人畏惧。”
有些调笑的看着萧适,武梓瑞的眼睛深处,还有一种叫做赞赏的光芒:“很明显,你的意志力还是可以经得起考验的,不过我不知道,如果我晚来一会儿,会怎么样。”
看样子,这个招鬼索命,已经不是吓唬那么简单了,可能武涵已经完全等不到,这个人主动精神崩溃吧,所以才需要找到一个如此的办法,解决了萧适。“我真想要知道,你到底和爷爷说了什么,爷爷要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你。”武梓瑞知道武涵的处事风格,他几乎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招鬼索命,怎么会突然之间,对萧适用这个办法了呢?
萧适思考了一下,也找不到原因,就把上一次在书房的事情说了一下,那一次武涵是放过他了,怎么就又咄咄逼人起来。“那恐怕是爷爷暂时的缓兵之计吧。”
其实萧适根本不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源于那天自己说的话,他说过,武家的家主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身份,就算是杀人也不用亲自动手,这给了武涵一个灵感。
武涵鞥能够驱使这些鬼,帮自己做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就完成了。
因为这些鬼,属于武家已经收服的鬼魂,带着武家的力量,不会被武家的人视作恶灵处理。这也就是为什么,跟着萧适的鬼,只会被萧适发现,武家却全然不知。
借鬼杀人,这是萧适遇到的第一次,老实说有些棘手。“所以你以为,这样的事情还会持续下去?”萧适不敢相信,自己还要一直陪着这些鬼玩下去,直到他离开。
武梓瑞无奈的点头:“现在看来,恐怕是这样的,所以一直到离开,你可能都要在这里度过了,身边无论何时都需要有个人,保证你不会一不小心就死于窒息。”
好像被限制了自由一样,萧适要被看着,让他觉得很不爽。
只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好在这个房间还是好好的。“对了我刚才碰到武蓝,武蓝咬牙切齿的让我问候你,你又怎么招惹到他了?”“这个就说来话长,都是那些鬼弄得。”
当天晚上,萧适沉沉睡去,呻吟和叫喊声,萦绕耳边,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睡,只好坐起来,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死也要奔溃。
奇怪的是,他如果清醒着,那些声音就会消失,但是只要是他进入深度睡眠,那些声音就会重新出现,然后扰得他不得安宁。“睡不着?”“那些鬼吵得很,我一睡着就会被吵醒,吵醒之后心情烦躁,自然是睡不着了。”萧适觉得很烦躁,睡不好的人心情尤为差劲。武梓瑞抿了抿嘴,离开了房间,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回来,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这个是我母亲的吊坠,可以让心情平静下来,有佛法加持,应该会让你避免受到那些东西的干扰,这也是我母亲不见之前,带着的最后一件东西了,我一直以为是遗物。”
萧适连忙推拒:“太贵重了,这个我绝对不能收下,就算是暂时也不行。”在此之前,武梓瑞应该一直都将这个吊坠保护的很好,而且从来没有被别人知道和触碰。
如今要送给他,暂时带着,萧适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好意。
武梓瑞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关起来的时候,一直将这个当做是母亲的遗物,遗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寻常的东西。
这个吊坠,到底有没有能够驱邪的本事,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吊坠上,有武梓瑞对于母亲的思念之情,这十几二十年的思念之情,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武梓瑞非常坚持,将链子挂在了萧适的脖子上:“母亲知道会高兴的。”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武梓瑞觉得,母亲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所以会喜欢黄色,那种充满温暖的颜色,如今他将这个吊坠,用到应该用的地方,他的母亲是不会怪罪他的。“可是梓瑞,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如果一不小心弄坏,我可真的没有东西可以赔给你。”
萧适这个人一向都是毛手毛脚的,弄坏东西是常有的事情,这个吊坠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弄不见,尤其是如此****的情况下,他可真的是没有可以赔的东西。
武梓瑞捶了一下萧适的肩膀:“真的用你赔才怪,我都没有送你过礼物。”“又不是什么男女朋友,普通朋友之间谁会送礼物啊?”萧适被他的理论弄得有些莫名。
不过转念一想,武梓瑞所能够想到的应该也只是这样了吧。
没有朋友的他,对友情和爱情的看待有些混淆,也就是说他觉得,对朋友好就是没错的。萧适耸耸肩,已经戴上了,那就戴着吧,只是大男人戴着吊坠,有点别扭。
不过这个吊坠,似乎真的是不错,戴上之后,萧适就觉得世界都清静了不少,所有的烦心事似乎都不重要了。“怎么样,这个东西不错吧,放心戴着,对你有好处。”
萧适这一次,可以安心的入睡了,本以为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奈何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又看到了武梓瑞的房间里,混乱一片的景象,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很在意,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非常仔细。
“你干什么呢?”武梓瑞端着咖啡出来,非常突然的一句话,吓得萧适一屁股坐在地上。“梓瑞,下一次你能够不这样突然吗,我的心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承受的。”
武梓瑞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萧适要踮起脚尖在地上走路。
“你这是害怕被我听到?”似乎也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当然不是,你是什么都看不到,我突然觉得这样好幸福,如果我看不到,感觉不到,就算是掉进粪坑也还好。”
说着,萧适走进了浴室里,武梓瑞呆愣半晌,明白了萧适话中的意思,因为萧适能够看到满地的狼藉,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于屠宰场一般的案发现场,然后还要找到出口出去,这期间他不想要弄脏也是情有可原的,纵然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他身上带着血迹,带着腐肉还有一些因为实体长期氧化留下的不明液体。
洗干净走出来,萧适看着满地的东西,抿了抿嘴,放弃了,如果继续计较这些,恐怕是什么都做不成。索性也就破罐破摔了,坐在吧台前面,拿起一杯咖啡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