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来,今天的酒质量明显不行嘛?!你又偷偷灌水了吧!”桌案前是位一身白衣的小姑娘,但自饮自酌的熟练动作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一个在酒店混吃混喝十几年的老酒鬼。然而此刻旭日初升,阳光顺着不大的窗台穿过老板新栽的几株兰花刚好打在小姑娘精致的小脸上,淡黄色的酒浆正顺着嘴角流下,显得晶莹剔透,让人生不出一点负面的想法。
“那是新添了兰花露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原来老板就站在窗台旁,手里正拿着一根细细的竹片,慢慢的将兰花上尚未蒸发的的露珠一个一个拨到左手的玉盅里,语气平淡,像是在回话,又像在自言自语。透过光晕刚好可以看到老板嘴角刚长出来的淡淡的胡须,明明还是个孩子,但略显瘦削的身影却给人一种成熟的味道。
“那我要素冠荷鼎和春剑……”
“虽然我对你能记住我只说过一次的花名记得这么清楚感到很高兴,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对你白日做梦产生异议。那两种虽然珍贵但也只是相对与世人而言,对我们来说难的是我们在骈邑,而它们在蛮荒……从月句岭到十万大山,有三四千里路程,最快也要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不认为凭你的修为还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凭你哥我的修为也改变不了它们重在美容养颜,中看不中用的药性本质。”老板把玉盅放在窗台一角,随手摘了一个刚刚****的花骨朵盖在上面。
“哈?我哪有那么娇气,人家也是很强的奥!”女孩用手胡乱的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浆,攥着小拳头说道“再说美容养颜就是很重要的功效好吧!!!”
老板将视线从玉盅上移开淡淡地看了女孩一眼,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功力再进一层,打得过我了,就都听你的。”
“喂,夕来你这样对你妹妹,母亲知……”女孩用手撩了一下搭在额角的发丝,嘟着嘴朝着老板挥拳头,但这句话还没说完,女孩又后悔了,把拳头收回去,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
“嗯……她应该知道。”老板顿了顿抬头说道,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好啦,不和你一般见识,待会还要去见长老呢。”女孩努力板了板脸,一本正经道。
夕晚酒馆是月句岭唯一的一家酒馆,之所以是唯一的原因很简单,其他几家一起开起开的酒馆都近来都关门了。
苓荑最出名的有两件,一是圣灵桎梏树,二是陈酿苓荑酒。前一种整个大陆没几个人见过,后一种却是风行整个大陆。当这两种极端融汇在一起,苓荑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也就与众不同了。许多人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喝上一杯纯正的苓荑酒。
然而苓荑酒的珍贵举世闻名,看似不大的愿望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众生难以企及的奢望。俗话说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尘俗如此玄修亦如此,很少有人有能力到月句岭开设酒馆,而且部落里也没人干这个,倒不是是不许,只是部落里民风淳朴,而且大家目标很明确玄修至道,没人会花费时间讨价还价。再说部落里家家户户都酿酒,也使得市场难以打开。当然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是苓荑酒不外卖,这真是规矩。据说十几个道历之前一酒鬼长老定下的,长老死后肉身不坏,长成了月句岭上的一株不会开花的紫藤树,至今仍在,因此没人敢违了长老的命令,也没人有这个兴趣。原因种种,最终的结果就是陈酿一两,玄晶一寸。
不过月句岭上也不是没有酒馆,只是都异常地短暂。很多人抓住苓荑每闰年闰月一整月的开放时间,在苓荑开酒馆,找材料,酿酒出售,虽然不一定是最佳的酿酒时间,但几乎全天下的酒鬼和商人都在盯着这个机会。兄妹俩能在大浪淘金的竞争下存留下来,开起一间颇具大小的酒馆,身后还没有大势力的支持,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异数。然而如今三月早就过了,来自各地的商人酒徒都已经回去,月句岭又变得冷冷清清,生机勃勃。兄妹俩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酒馆里不见客人,看着珍贵万分的苓荑兰花酿也就自产自销了……
今天是苓荑部落的年会,部落里穿着兽皮夹心小袄的孩子们按规矩给岭上还没有离开的所有有灵智的族群挨家挨户送上一份请帖。这是部落大长老要把大家召集过去等确定一下未来一年的常驻人口数量,自从归冥两宗合一后,修行界在各地实行多年的流动人口管理制度的审查就越来越严格了,所以兄妹俩虽然已经和部落里的家伙混的很熟还是要走一趟的。
窗前兰花上露珠在眼阳光里蒸发,视线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