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陈清河耳边传来一阵轻柔动听的呼唤声。
“清河,清河。”那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犹如天籁之音。让陈清河听了觉得莫名的安心,他努力要睁开双眼,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眼紧闭不开。
那声音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陈清河也越发的焦急,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眼睛也睁不开一点。他一急之下,撑起身子来,忽然感觉全身上下剧痛传来,一下子把他带回现实。
他睁开双眼,一只小猴子正焦急的望着他,小猴子身后是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僧人。
小猴子关切道:“你没事了吧?你都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陈清河正要开口,却发觉口中干渴难耐,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小猴子摸摸脑袋,神色转忧为喜:“看来是没事了,得了,我给你们找点水果来充饥。”说罢,窜入林中。
陈清河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全身剧痛难忍,他只得依靠在一块青石旁,那老和尚见他面露苦色,开口道:“施主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先前那大虫险些伤了施主的心脉,好在施主吉人只有天象,没有大碍。不过也还是伤筋动骨,应该好好静养才是。”
陈清河点点头,说道:“晚辈还要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
老和尚道:“施主不必客气,我既然能在此与施主相遇,就表明施主与贫僧有缘。万事万物,皆有命数,施主既然能够大难不死,当是天意如此。”
陈清河想起老和尚刚才驱走大虫的手段,心知这老和尚定不是凡人,好奇道:“我看大师修为高深,不像是那些走街串巷的假和尚,不知道大师是哪座寺庙的高僧,怎么称呼?”
老和尚道:“贫僧在西方大梵音寺修行,法号愚和尚,这些年云游四方,已经多年没有回过师门。”
陈清河心道,都说佛家讲究大智慧,其他和尚法号里都带个智啊,灵啊什么的。怎么这个老和尚却要取个什么愚和尚,不是让别人看轻了自己的修为么?不过听这大梵音寺这个名字却是相当不凡,恐怕是一处修行圣地,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大梵音寺号称天下佛宗的圣地,历代都是高僧云集,而内宗里更有数位修真界大能,是九州修真界中三大门派之一。
陈清河心中议论一番,开口道:“大师想必是得道高僧,晚辈心中有一惑,不知道大师能否为我解答。”
愚和尚道:“施主你但说无妨,贫僧必定尽力而为。”
陈清河道:“不满大师,晚辈不知遭遇什么变故,对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所有经历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父母家人也没有一点印象,敢问大师,晚辈该怎么做才好?”
愚和尚眉头微紧,似有一丝痛苦,开口道:“施主,在贫僧看来,有时候忘却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即是天意安排,施主又何必勉强呢?”
陈清河道:“大师的意思,是叫我放弃过去,重新开始?”
愚和尚点头:“贫僧正是这个意思。”
陈清河摇头道:“可是倘若晚辈家人在四处寻找晚辈又该如何,倘若家中仍又父母等着晚辈去侍奉又当如何?”
愚和尚闭目沉思片刻,长叹一口气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贫僧不能欺瞒施主。其实施主的父母与贫僧有很大的渊源,不过其中因果,贫僧不能相告。施主的父母早已经离开人世多时,而据贫僧所知,施主在世也已经没有任何亲人。贫僧到此来,正是受了施主母亲所托,希望施主可以忘记过去,不要再卷入老一辈的斗争之中,还希望施主能够听贫僧一句劝告。”
陈清河猛然听到自己父母早已离世,已无亲人,心中大震,虽然自己早已经隐隐知道这个结局,不过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模糊间,他耳畔又响起那轻柔动听的呼唤声,他艰难开口道:“晚辈敢问大师,晚辈父母可是被人杀害?”
和尚迟迟不语,眼神带着有愧疚。
陈清河见他模样,心里已经确定,眼睛泛起血红,悲愤道:“既然如此,那晚辈更不能让灭门仇人逍遥法外,还求大师教晚辈仙法,让晚辈可以报灭门之仇。”
愚和尚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出家人已慈悲为怀,施主欲犯下滔天杀业,贫僧如何能够助你,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当年的事情,也绝非一个对错能说清楚的,还请施主能够放下执念。”
陈清河怒道:“大师你不愿意教我,我可能明日便会葬生在虎口之中,大师不忍晚辈再遭杀业,难道就能坐视故人之子葬生虎口?”
愚和尚循循善诱道:“只要施主答应贫僧,愿意放下仇恨,贫僧愿意传授给你吐纳开慧之术,习得之后,力非常人能比,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将来金榜题名为官一方,造福于民不是更好?”
陈清河问:“敢问大师,这吐纳开慧之术,可否能够助我报仇雪恨?”
愚和尚摇头道:“施主,你为何就不能放下执念,要知道恨不过虚念,你执着于它,不过作茧自缚,徒增烦恼。”
陈清河愤恨道:“这世间,谁又能说自己完全没有七情六欲,身为人子,坐视父母惨死,还能妄称为人吗?大师,你就算保我一生荣华,可我大仇难保,终日饱受痛苦,不是比让我葬生虎口更加残忍吗?”
两人谁也无法劝服谁,正争执不休之间。听到稚嫩声音从林中传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还吵上了。”小猴子从林中窜出,双手抱满了新鲜的水果,说道:“你们都别吵了,先把肚子填饱吧。”
两人从小猴子手中接过水果,都沉默不言。小猴子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矛盾,也只得自顾着抓着脑袋,思索半天也没有头绪,闻到手中瓜果香甜,索性跑到一边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那愚和尚只是吃了几口,便开始闭目养神,而陈清河却因为几天的饥饿,狼吞虎咽起来。不多一会儿,地上便全是他丢弃的瓜皮。就在陈清河吃得有了几分饱意的时候,那愚和尚终于睁开双眼,像是有了决断。
愚和尚正襟危坐道:“施主的路该如何走,贫僧也不好妄加评断。可施主你要知道,你若是要去探寻上一辈的恩怨,恐怕最后谁也保不住你。”
陈清河道:“纵然仇家势力再大,晚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报双亲的仇。”
愚和尚叹息道:“你要面对的东西,绝非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恐怕当你真正看清真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啊。”
陈清河此刻心中全是愤恨,哪里能听得进去,开口道:“晚辈只求大师能指一条明路,让晚辈可以有机会手刃仇人。”
愚和尚道:“也罢,天意如此,贫僧又何苦阻难,你要学仙法,贫僧不能传授给你,不过贫僧知道此地在向西五十里,便是剑修圣地蜀山,过几日便是蜀山十年一度的入门大典,你若真有机缘,就去试试吧。倘若你真能拜入蜀山门下,就只能是天意了。”
这时一旁的小猴子焦急道:“清河,你要离开这里了么?”
陈清河想起数日来和小猴子的经历,心中也有些许不舍,但想到父母大仇未报,狠下心道:“小家伙,我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你我若是有缘,日后再见吧。”
小猴子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再多说,又将手中瓜果递给他,留作路上的盘缠。
愚和尚见他去意坚决,心知他恐怕是难以改变心意了,开口道:“临行前,贫僧有几句话想告,希望施主一定要牢记于心,否则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
陈清河道:“大师请讲。”
愚和尚道:“这其一,你到了蜀山万万不可让外人见到你胸口的玉环。”
陈清河取下胸口玉环,道:“晚辈也好奇,这玉环到底是何物,为何会在我胸前?”
愚和尚道:“这玉环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足以撼动整个修真界的势力,至于什么秘密,机缘到了,你自会知道,贫僧不能多言。正所谓怀璧其罪,你一定要小心放置。”
陈清河一听这玉环居然关系如此重大,心知要慎重对待,连忙将玉环藏入怀中,不再外露。
愚和尚又道:“这其二,你万万不可向外人言你见过贫僧,恐怕让有心之人看出你的身份,恐怕惹来横祸。”
陈清河连连称是,心中却是天翻地覆,仇家势力居然如此庞大,需要自己这般小心应对,自己想要报仇,恐怕难如登天。但一想到灭门大仇,心中又更是恨。
愚和尚交代完两点,便告辞离去,陈清河同小猴子挥手告别,也踏上了前往蜀山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