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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暗

防护服安装有自我修复系统。不仅可以修复衣服的破损,也能够在某种限度内修复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舒的脚踝处已经不往外渗血了。但是她伤到了骨头里,防护服不能修复到那么深层的地方。

苏文受到的是撞击伤,有些严重但并没有伤到骨头,防护服不停的在修复苏文的伤势,虽然仍旧很严重,但苏文已经可以进行思考了。身体的疼痛在苏文习惯了之后也勉强能够忍受。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这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喘着粗气将小舒讲的事情听完之后,苏文一言不发的望着周围的黑暗。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待。虽然不知道需要多久,但终归会修复好的。而且说不定千落姐姐跟柳叔叔正在寻找我们,呆在这里他们也比较容易找到我们。”小舒有些害怕的蜷缩起自己的身子。

“你害怕黑暗?”苏文发现了小舒这个小动作。

“你……你怎么总是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整个星球都陷入了瘫痪,你还有心情管我怕不怕黑!”小舒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白了他一眼。

“我从小就比较在意细节,比较在意人的一举一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说我不像个男生,有的人说我玻璃心,有的人说我太内向了。但我始终觉得关注点细节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就能从这些细节里知道某些事情。”苏文轻声的说着,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有些惊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跟千落姐姐一样,她就比较在意细节。我是学不来。这里的人都说我是疯丫头。不过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很怕黑,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必须开灯,不然我会做噩梦的。”小舒轻轻的挪了过来,好像寻求着庇护一样。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着。嗯……不如你说说地球上的事吧?上次你说地球上有树,树是什么?我之前一直想问来着,但是你第一天吓到我了,我怕说错什么话你又想走了。”小舒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苏文。

小舒的脸因为受伤的原因没有血色,映着暗淡的灯光竟有些惨白的意味。苏文怔怔的望着小舒,情不自禁的问道:“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想啊!”

“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肯听我说话的人。”苏文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又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吧。”

“我出生在地球上的一个小村庄。村庄就是那种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房子。地球的生态这几年保持着很好,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而树是一种植物的统称,大部分是绿色的,有的树能够长得非常高大,可以遮挡阳光。”

“家庭?家庭是什么?”小舒问道。

“家庭……按照我们地球上的习惯来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后就可以组成一个家庭。而当女人怀孕了之后就会诞下新的生命,变成三个人,成为家庭的一员。”

“家庭……结婚……新的生命?”小舒喃喃自语着。

“我在AI记录的资料里看过,地球人是从一个叫做‘妈妈’的生命体内分离出来的新生命,这个过程叫做‘分娩’,你也是经过分娩这个过程吗?”

“是啊。”苏文耐心的回答。

“真好。我就没有什么‘爸爸’‘妈妈’,柳叔叔说我原本是从某个星球上收集来的许多胚胎中的其中一个,是用来进行某种实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胚胎中只有我一个开始发育,然后成型。柳叔叔发现了我,就把我分离了出来,然后在实验室中孕育了我。”

“苏文,有爸爸妈妈的滋味是什么样的?跟我和柳叔叔在一起时候的感觉一样吗?”

苏文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应该不一样吧。但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

“这样么……”小舒明显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仰起头问道:“那你再给我讲讲别的。”

苏文刚想开口讲述,周围的灯光霎时熄灭。小舒‘啊’的惨叫一声扑到了苏文怀中。

“警报!警报!系统崩溃!系统崩溃!准备二次启动!准备二次启动!”

刺耳的警报声在黑暗中响起,苏文感觉到怀中的小舒正在瑟瑟发抖。而最令苏文感觉到害怕的是,防护服显示着周围空气中的含氧量正在急速下降!

小舒与苏文同属地球人,需要的都是氧气。含氧量的急速下降将直接导致他们缺氧而死!

不过幸运的是防护服的保护措施及时启动,一个‘吸嘴’模样的东西从衣服上延伸出来。与此同时衣服上显示出了几个红色发光字体。

3:00

氧气可以维持三个小时。

一旦气体循环系统发生故障,大量的有毒气体将从星球内部蔓延出来。单薄的防护服无法将这种气体转化成为氧气。

小舒经过短暂的惊慌后缓缓地平静下来,但却一直拉着苏文的手。苏文知道她依旧在害怕。

“只剩三个小时了,怎么办?这里有没有能够将毒气转化成氧气的装置?”苏文询问道。

“应急系统竟然也崩溃了,看来这次的入侵非同一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修复好。”黑暗中的小舒低语,言语中夹杂着凝重。

如果星球系统无法修复好,后果是极为可怕的。最悲观的猜想是星球自转停止,引力消失,所有空气消失在宇宙真空,而他们也将完全暴漏在真空里。到时候如果仅凭身上这一件防护服,根本无法在真空中生存!

“如果有小背包在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多维持一段时间。柳叔叔一直让我随身带着小背包,可我嫌麻烦从来不带。哪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小舒一边嘀咕一边思考,不久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里有能够将毒气转化为氧气的东西!”

苏文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什么东西?”

“生态机甲!”

苏文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小舒说的竟然是这个东西。

“可是生态机甲不是还没有完成吗?而且这是柳叔叔的研究成果,就这么使用的话他会不会怪罪我们?”苏文很是担忧。

“这种意外情况柳叔叔想必也能理解。其实机甲很早以前就完成了,但是改造却没有完成。如果你实在很担心柳叔叔怪罪的话,那等我们找到机甲后一直等到氧气用光。这样的话我们使用机甲也是没办法的,柳叔叔到时候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太过责怪我们。”

苏文想了一会,觉得可行。

“机甲在那?”

“就在下方。这周围应该有应急用的攀爬梯,是固定机械,即使AI崩溃也能够使用。我们一起找找。”

小舒拉着苏文在黑暗中摸索着,他们逛遍了整个高台,被上面遍布的碎裂金属块绊倒好几次,终于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凸起的开关。

随着小舒按下开关,一阵哗啦啦的刺耳的机械声在黑暗中响起,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才消失。小舒摸索了一下,确定的说道:“就是这个!顺着这个一直朝下爬,就能爬下去!”

苏文探出手,发现是一个类似金属阶梯的东西。阶梯纹丝不动的镶嵌在墙壁中,应该很结实。必须手脚并用才能在上面攀爬。

想到这里,苏文问道:“可是小舒你的腿……”

“我还有另一条腿呢!不用担心我。哎呀你干嘛!放我下来!”

“你受了伤,我背你吧。我的伤现在好了大半,背着你没有什么问题。况且你不是怕黑吗,要是让你一个人爬我不放心。”苏文将小舒背到身后,语气中带着丝丝毋庸置疑。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爬!”小舒挣扎着想要下去,但是不慎扯动了脚踝处的伤口,顿时一股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逞什么强。好好休息。这阶梯有多长?多久能爬下去?”

疼痛的余韵还未消散,小舒缓了好久才说话:“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没有多长。爬半个小时怎么也应该到了。”

经过这一次,小舒倒也不是很坚持要从苏文的背上下来了。黑暗中她的双手搂着苏文的脖子,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朝下移动着。

苏文很专心的攀爬,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周围的黑暗淹没了他们,整个世界只剩下攀爬的声音以及他们的心跳声。

“苏文,跟我讲讲地球吧。你不出声的话我很害怕……”小舒轻声的在苏文耳边道。

“想听什么?”

其实苏文身上的伤并没有好,每向下攀爬一点,被撞击的地方都会传来剧痛,每每都让他稍稍的停顿一下。好在防护服修复着他身体的同时也会传来一股温暖,使他不至于太过难受。听到小舒这么说,苏文也开始回忆起了地球上的故事。

“跟我讲讲你的家,好吗?”

苏文停下了动作,陷入了沉默当中。小舒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道:“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们说说别的。”

“我的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死了。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因为没有人肯听。就连那时候我去联邦调查局报案,他们也只是很不耐烦的打发了我。小舒,你愿意听么?”苏文的声音很轻,凭空有种很缥缈的感觉。

“当然愿意。这一个月你都听了我说多少话了,现在轮到我听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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