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九窍?药理中有一套说法,只是武道又不同于药理,这一点不可不察。武道九窍,乃是眼、耳、鼻、口、肝、心、脾、肺、肾从低而高。其理若何?原来身乃精之所化,气之所聚,神之所依,乃是参玄修仙之根本,设若六识闭塞,将何以明本心,何以参造化,何以晓天机?故此,修仙之辈俱要过明心一关。因此先通眼耳鼻口窍,乃是其后达到明心境界之时,先固色、声、香、味、触、法六识之基。
四窍既通,六识根基已成,此时按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之理,依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木之序,通五脏之窍。设若五脏不炼,则肉体不固,经脉不通,元气难聚。更有甚者,元气鼓荡而致肉身尽毁,一生辛苦付诸流水。况且其后尚有纳气之境,要聚胸中五气,此时锻造五行,亦是之后凝聚五气之基。
是以眼、耳、鼻、口、肝、心、脾、肺、肾,此为九窍初通,即是九重通明境。
王质所通三窍,自然便是眼、耳、鼻了。只是记得虬髯老人叮嘱,不敢轻易招摇,以心诀示人。所幸者,心诀久不出世,识之者本少,即令有见识之人见到,也不过觉得这少年根基扎实,真元雄浑远超同侪,却万万想不到心诀之上。
且说王质一路南下,只因身无盘缠,无法打尖住店,渴了便到河沟里喝一口水,饿了便啃两口背着的冷馒头,困了呢,便找一棵树,胡乱倚着睡一阵儿。
行到三日上,所带干粮已经吃尽,到得中午时分,骄阳似火,饥渴难耐,只是不巧的很,此时身处荒郊野外,那里去找口水喝找口饭?况且就算是前着村后着店,依着王质的性子,能去白吃人家饭食?其实身有修为之人,虽然不能说就是逍遥自在,但比之普通凡人,自然是快活的多,如王质这般受饥渴之困,那真是少之又少,奇之又奇。
不过这也须怪不得王质,想他此时虽有一身修为,脱却凡人之身,然而毕竟初出茅庐,除了石室山上二位之外,哪里真正见识过一个修仙之人了?因此一言一行尽是旧时模样,一时难以卒除。
王质心想,“家中钱财尽皆留给了老娘,我身上真是分文也无。临走时也未曾想得这许多,哪知如今竟然落得这步田地。罢了罢了,前面若有村镇,我去求求好心人,难道还能不给一口饭吃?”
他浑想不到凭他此时的本事,虽然不能凌空飞行,但是真元加身,落地无声,径去找几个富户,取几两不义之财,立马便能解了此时之困。自古穷文富武,多半便是出于此理。
“呔!来人止步!”正当王质胡思乱想之际,猛听得耳边一声大喝,心里一惊,不由得后退两步。将眼看时,之间三条人影从林中一侧跃了出来,挡住王质去路。
王质定睛观瞧,上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蓬钢针也似胡须插在脸上,中间一人身材比第一人还高了半头,却是瘦的跟竹竿一般,下首一人五短身材,偏偏比第一人还胖些。三人都举着两把黑黝黝的大斧头。然而纵然身处险地,但王质乍见三人相貌身材,也不禁“噗嗤”一笑,赶紧捂上嘴巴。
上首那人瓮声瓮气,道:“不准笑!听着!此树是我栽!”
中间那人接道:“此路是我开!”声音颇有些尖锐
下手那人跳上一步,道:“要想从此过!”声音宛若炸了一个雷,王质听在耳中,不免吓了一跳。
那人见王质吃惊不小,不禁得意起来。
上首那人道:“留下买路财!小子,给你两条路,一是留下一条命,一是留下你的金银财宝,否则,哼哼!”
王质见这声势,如何不知是剪径劫道的?只是一来自己身无分文,二来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六只手。
逃又逃不了,进又不能进,只得说道:“列为大哥莫怪,在下实在身无分无,又急着赶路,能不能放了在下过去?”
中间那人尖声道:“胡说,放了你过去?那老子哥仨吃什么喝什么?你道是西北风好吃好喝吗?爽利点交出金银盘缠,否则你二爷一斧头不剁了你的。”
王质道:“各位,各位,先莫急动粗。在下实在身无分文,三位兄台若是能高抬贵手,在下日后定然厚厚补报。”
其实王质也并非就真想日后补报,但今日之事势难以善了,因此想在言语上拖延三人,好另寻他计脱身。王质家中虽穷,但也读过几本书,因此平日为人稳重端方,甚少妄言,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也只好事急从权。
下首那矮汉子听完一乐,叫道:“老大老二,听到了没有,这小子说日后要厚厚补报我们三人,不如且放他过去,日后等他给我们送来金银财帛,我们也不亏了。”他说话并未特意高声,但在别人听来仍像打雷一般。
上首那人未及说话,中间的瘦子却跳起来骂道:“蠢材,呆鸟!你怎知他回去后能厚报我们,要是薄报怎么办?因此万不能放他过去,却是要留下他的人,等他厚报我们之后才能放他!”
矮汉子听得瘦子骂他,也自恼了,叫道:“你才蠢材!你才呆鸟!他说了厚报,自然就不会薄报,你当他说话是放屁吗?况且你留下他的人,薄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怎么厚报?真是蠢材!真是呆鸟!”
瘦子双眉一轩,正待反驳,却听魁梧大汉喝道:“都给老子闭上你们的鸟嘴!在这里吵吵闹闹,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我告诉你们,他不管是厚报薄报,都是老子说了算。”两人听到魁梧大汉说话,显是对他甚是敬畏,都一起不说话了。
魁梧大汉举着斧头对着王质叫道:“小子,不管你有钱没钱,既然不听老子招呼,那就先卸你一条胳膊下酒。”说完,举斧便向王质迎头劈来。
王质哪想到这莽汉说打就打,自己又从未与人动过手,情急之下,只得向旁边闪去,却在仓促之间将袍子刮了一道口子。魁梧大汉斧去如风,堪堪往王质身上招呼,王质虽急的满头大汗,但此时除了左右趋避,再无应对之法。
魁梧大汉见王质虽然毫无还手之力,但每一次将要一斧劈到之时,总被他险险避过,心下不由大是焦躁。他哪知王质此时虽不还手,却并非是因为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他初次与人动手,一时呆住了,一身的修为竟然半点施展不出。
魁梧大汉叫道:“还等什么,并肩子上啊,剁了这个臭小子王八蛋。”剩下两人不敢迟疑,也抡起板斧上前夹攻。
王质对上一人之时,虽然狼狈万分,但总有躲避之力,尚无性命之忧,然而此时三人上前,一下将王质左右退路都封住了,再无闪展余地。正在心急之际,眼见一斧迎面而来,王质大骇,心道:“想不到我王质离家不足三日,此刻就要葬身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