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办事员回到窗口里面。我把早早就拿出来的录取通知书递了进去,我怕他们也像前面那个副官会为难我,我就站在窗口外面偷偷摸摸的踮起了脚,这样显得我在他们的角度看起来高一点,由于我人站在离窗口很近的位置,我的腿部以下就自然成了里面人视野的死角。
他们看了我的通知书,抬头又看了我两眼,欲言又止,然后又低头写了几行字,从里面给我递出来一本四四方方的小册子,黄埔学员证,还有一张宿舍入住单。
“可以了,拿好你的学员证和宿舍入住单,去找宿舍,完了等教导员通知。下一位。”里面的一位办事员冷漠着语气对我说。看他刚才的样子,他对我是有点怀疑,但是又没追问,看他这说话的语气,我倒是觉得他是完全怀疑我了,只不过懒得追问。
我领过东西,站到一旁等他们注册。
两个办事员手底下还是很麻利,二十来分钟,我们这批人的手续就全部办完了。我也乘机数清了我们一起的人数,算上我,一共十二人。
我们十二人全部办完手续,那个说好等我们办完来带我们去宿舍的副手还没来。遵照他的吩咐,我们就站在原地等他,半个小时过去,不见人影,一个小时过去,还不见他来。左右看看其他的十一个新同学,脸上都挂着不满的神色,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既不敢怒又不敢言。我开腔提议,我们自己去找宿舍吧,他们左右寻思,这样等下去未见得那副官会来,还不如我们早些自己去找。
这个世上,不影响自己利益基础上,我想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做好人的。我们先是找了一位中年大叔问路,他操着我们听不懂的口音给我们耐心的讲了一分钟,但是我们都没听大懂,只是看他的手势,是沿着这路向前直走,然后再转右弯。根据他说的,我们直走一段,不知在何处右转,就又找来一位穿着新军装的同学再问,那位同学一看是新同学入校,也是很热情的给我们指了指方向。
在没有那位副官的带领下,我们还是自己找到了宿舍。看我们这行头,门口宿管大爷一眼就认出我们是新生,他一路把我们领到宿舍门口。
宿舍门没锁,只是闭着,我们推门,原来里面已经有四个来的比我们早的同学到了。房间是十人间,看起来我们十二个人要分开住了,不过也还好,他们就被分到了隔壁宿舍,有事还是可以相互照应的。宿管大爷给我们每人一把钥匙,然后就告诉我们放下行李去一楼领寝具。
我们宿舍六个人又一块去取了寝具。取完回来各自铺床,我也没在意,就随便挑了个下铺住。
正埋头整理自己的床单,我们一起的一位新同学打破宿舍的沉静,“这是谁的东西?”
我回头一看,原来他床上放了不知道是谁的行李包。
他又提高生音问了一遍,“谁的东西?拿走我要铺床。”
我们心知肚明肯定是前面来的那四位同学之一的,但是他们还是各自低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活儿,没一个人理会。
这位同学见无人理会自己,就拿起那行李包准备挪到地上然后铺床。谁知这新同学刚一拿起行李包。
房角那个床位传来一声厉喝,“谁让你动老子东西的?”
拿着行李包的这位新同学被猛地一声大喝吓着不小,手里的行李包也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角落的那人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一把就抓住呆在原地的这位同学,“还敢摔?”
看前面那人上来要动手的架势,他后面的三人也立马围了上去。
剩下我们几个,此时所剩的我们五个,不约而同的站在了和我们一起的这位新同学身后,我们几人上前几乎就是同步,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的那种默契。而此刻房间里顿时形成六比四的格局。
我们站到我们那位伙伴身后时,他或许也被我们这种萍水相逢的仗义鼓舞了,从刚才的呆若木鸡状态里清醒过来。低声嘶嚎一声,“放开我。”
前面那位最先惹事的人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一只手抓着我们这位伙伴的衣领,回头打量我们一番,冷笑道,“六个人啊,人多我就怕?”
他再打量一番我,用一种特别轻蔑的语气道,“哦,不对,是五个人啊,这么屁大点的孩子就不算了。打架你还是躲远点好。”
我当时也有一米六的身高了,但是他看确实足足高我大半个头。面对他的这种轻侮,我是不打算忍,但是又考虑到我的特殊身份,在学校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其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万一真动起手来,我怕还是我们吃亏,就对面那人刚才上来抓住我们这个小伙伴时候的那个箭步,一看就是练家子。要是真的打架,我倒是没什么怕的,倒是我的这几位小伙伴,也不知道是部队里选送的还是自考的,看现在被抓住衣领的这位小伙伴的样子,不像受过专业训练的。还有剩下对面后面的三个人,还没看出来身手如何。此时我们虽然人数上六比四占优,但是实际战力还不得而知。
我也拿出一种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看他站姿,表面看起来样子潇洒,实则下盘不实,他抓我伙伴的右手姿态,蛮而不巧,浑而无力,而空出来的左手,更是闲置一旁,既没有进攻的起手式,也不是防御护体的预备招。此刻我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把握,但是我还决定来个先礼后兵,起码不要理亏在先。
我上前走到他和我小伙伴旁边的一侧,我一手握住他抓我小伙伴的手腕,另一手佯装向后推搡我那位被抓住衣领的小伙伴。外行人看来是拉架,内行人一看就是拉偏架。我此时一只手握着对面那人的手腕,只要一用力,就可以限制他的右手腕发力,这样就可以保护我的小伙伴不受伤害,另一只手表面看起来是推搡我的小伙伴,实则是一个防御招的起手,对面不论是空出来的左手还是膝盖偷袭我或者我的小伙伴,我这只手都能及时抵挡。
我把打架的姿势摆好,但是还是扮个老好人出来调停,嬉笑着脸道,“大家都是第一天见面的新同学,有事好好说,打架被学校抓住了,谁都捞不着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