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电报发出去不久,团部回电,让我们立即派人出去找,能劝和最好,如果遇上武力抵抗,可立即击毙。
营长开始安排我们出去分头寻找,由于我们营里大部分都是负伤的战士,营长只好找出二十人去找,我也在列。我们被分成五队,四人的小队伍很快从几个方向分头行动。
营长给的指示是,我们大部队向北去前线作战,他们几人料是不会向北逃的,万一遇上我们的大部队那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和三个老兵向南面寻去,我们走的那条路,大致是我们营前日赶来咸宁汇合大部队的原路。
我们一路加急,向前寻了二十来里地,可是毫无人影。一个老兵提议,我们回去一个人汇报,看是不是其他小队找到了,要是没有找到,就请示一下营长我们小队要不要继续向前找。一个老兵自告奋勇回去报信,我们商定,我们剩余的三人再向前找上五里地,在那里等他回来。
那个老兵走了,我们三人继续向前,但一路无话。我们心知肚明,万一遇上王家忠等人,要是能劝和那是最好不过,要是万一发生冲突,他们七个人可都是带枪潜逃的,七条枪对三条枪,我们很明显没有任何胜算。另外加之我真正摸枪没几日,我这一条枪没有什么战斗力,说白了就是七条枪对两条枪。我们的险境不言而喻,但无奈无法我们是军人,是战士,服从命令是天职,而上级的命令就是我们去寻找逃兵。我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向前。
我们继续向前走了几里地,还是没个人影儿。我们这一路走了二十余里,着实是累的不轻,一个老兵提议我们坐下来歇歇,一拍即合,我们两个也是早都不想走了。再说这差事,找回来这几个逃兵不见得是什么功劳,万一不幸他们异心已决,我们遇上了一语不合,真刀真枪的和我们干起来,我们岂不是要冤死在昔日战友枪下了。因此我们几人也都彼此心知肚明,遇不上最好,但是没有营长命令我们还不能回去。
我们在路边就地坐下,顺手拔了几株枯草垫在屁股下隔湿气。两个老兵默默的吧嗒着旱烟,一个老兵还慷慨的掏出烟草和卷纸,示意我要不要也来一支,我冲他笑了笑告诉他我不会抽烟,他也没再说什么,就自己吞云吐雾起来。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还在抽着烟,我去对面尿尿,尿完提着裤子正要返回,一转头,几百米外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向我们这边走来。我看不大清楚。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儿向我们靠近。
我不敢怠慢,赶忙紧跑两步去告诉了两个老兵。
我告诉他俩时,他们两个手指间夹着的旱烟还有一小截,他俩连连猛吸两口,旱烟烟头也紧跟着燃了一段。
他们瞅一眼手里的烟燃的差不多了,才跟我起身来看。那人影还是离我们有好一段距离,只能大概看出人的轮廓,至于其他都是模糊不清。我偷看一眼两个老兵,他们都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影,表情凝重,一声不吭。
两分钟后,他也走近了好多,我们才看的清楚,是我们的人。他们出走时连军服都没换就走了,可这会儿怎么就这一个人呢。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其实他们两人的意思我大概猜得到,是不是要见这个逃兵,趁现在他没发现我们,我们躲起来还来的急。见不见都是两难的,不见万一他回了营部,说是沿这条路回去的,那我们几人没遇上他岂不是没有出来找吗,万一见了还不知道其他几个逃兵情况如何,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最后一个老兵向另一个点了点头,我们最后决定见他。毕竟目前他是一个人,倒不至于对我们三人造成什么大的威胁。若是不见万一营长责问下来我们没有认真当差,也要受罚。
主意一定,我们也不再犹豫,我们几人迎了上去。当他到了我们几步之内时,我才看的真切,那个逃兵腿上中了弹,血水还在透过纱布慢慢的向外溢出。
没等我们开口,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颤声说道,“出…事…了,出,出…事…了。”
两个老兵扶住他,让他慢慢说,他换了口气,“快去救王排长,我们遇上吴军了。”
“怎么会,吴军不是败退了吗。南边怎么会有吴军?”一个老兵疑问。
“是吴军,真的是吴军。一个团多的吴军,快去报告营长,让他带队伍来救王排长。王排长受伤了。”
我们一时也不知所以,怎么哪里来的一个团多的吴军。两个老兵一合计,救王排长要紧,他们两个老兵去找王排长,由我扶着伤兵回去报信,在路上应该遇的上返程的那个老兵。再由那个老兵背伤兵回去,我前头跑回去报信给营长。
我们不敢耽搁,两个老兵立马动身去寻找王排长,那个老兵腿上的伤口还是在不停的流血。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解了包扎试着向紧扎了扎,只求不要流血过多,回去找医疗兵处理。
我弄完伤兵腿上的伤口,扶着他返回。
我们走了十里左右,终于遇上那个返程的老兵。我向他简单说明状况,他也知情况紧急不容多说,就让我赶紧去报信。剩下的伤兵由他背回去。
我在跟着小队出来前,文班长给我特意叮嘱路上小心,说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他说的虽是十分隐晦,但是我还是能懂他的意思。但是我何曾想到会有如此情形,到头来报信的差事交给了我。既已如此,一切交给佛祖吧。我还是赶紧回去报信要紧。
如此来回,我的腿已经疲乏不堪。无奈此时情况危急,我只好拖着酸软无力之躯继续前行。
等我赶回营部,双腿几近报废。我找到营长时,恰巧文班长也在旁边。他先给我弄了杯水来,让我坐下慢慢说。
一大茶杯水我一饮而尽,我哪还敢慢慢细说。只是略微说完目前状况。
营长停了倒是犹豫起来,要不要去救王排长,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