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风暴无边无际,充溢在识海内,杜秋穿越前的,此肉身的神识都精神风暴下化为混沌,杜秋一点清明退出识海,在肉身内,在血脉,在龙纹魂萝内,不断的消散,不断的被吞噬,突然一点碧色浮起,碎作流萤般的光点,没入精神风暴之中,精神风暴在霎那的停滞后,立时迅速的向心旋转,一边旋转,一边内缩。
鲁子义很快察觉了杜秋的变化,在他气息消失后却又莫名的强盛起来,他到并无多少惊讶,但他的神态变化及关注也引来了王成的注意,王成却是惊讶莫名,但苏然,鲁子义不可能再给他出手的机会了。
高渐离只是坐在杜秋旁边,并不多言。
杜秋的气息在不断的壮大,但却一直闭目不起,众人都极好奇,但也不明其故。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过,当杜秋睁开眼时,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但所人都似乎觉的一道闪电从眼前闪过。
“虚室生白,不可能,不可能……”王成惊诧莫名的看着杜秋,虚室生白是元婴高手可能有的现象,是精神力外溢的一个表现。
“你感觉如何?”高渐离依然不紧不慢的问到。
“我……”杜秋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的识海中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原来的精神风暴凝结成了一个灰白珠子,他的过往记忆如散落的沙子,散在识海各处,看到高渐离才能下意识的反映出他是谁。
“我想静静……”杜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没一点违和感的说出,但说出之后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怪异。
几个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高渐离面无表情,杜秋识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猜测,若随风而起的尘埃,他下意识的通过几个人的表情去读取他们的内心,并迅速的猜测,这即不是他前世的习惯,似乎也不是他此世的习惯,便现在,他天然有了这种习惯。
杜秋不由不怀疑到那块碧玉,他甚至在想,李奇然会不会借体重生呢,而就是他这个将死之身,他知道这很荒谬,但信息缺失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去怀疑。
杜秋下意识的不想将一切告诉眼前的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应该有点秘密,有点底牌,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为了有更多的选择。
“王成,你等着荣誉复仇吧,也许现在把你的奴隶全卖了,还能保住他们的小命。”郭英及时的跳出来给杜秋解了围。
荣誉复仇,杜秋心中泛起一阵喜悦,迅速转变为痛恨,喜悦是源于幼年时,看荣誉复仇的空前盛况,那血腥带来的兴奋,痛恨的情绪,则是源于对荣誉复仇的厌恶,荣誉复仇有点类似罗马的角斗场,由奴隶在决斗中决定胜负,由自感占理者提出,由王室审定,如果提出者的奴隶胜利,提出者的要求会得到满足,如果提出者失败,则提出者的要求无效,以后旧事不得再提,就此揭过。
这是一种缓和,解决贵族之间矛盾折衷办法,也是奴隶地位不断提升原因之一,有武力高强的奴隶,则意味在这样的决斗中一般不会吃亏,那怕提出再占理也没有用,用武力在神的证明决定对错。
“郭姑姑注定会失望的。”王成一点不慌乱,虽然杜秋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但是荣誉复仇则早在考虑之内,即使有意外他也无所谓,他身边的奴隶死光了,他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苏仙子,打扰了,小子在这里请罪了,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请苏仙子勿怪。”王成在高渐离到时,已经明白事不可为了,果断退走,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一场冲突就如此稀里糊涂的开始,又结束了。
高渐离没多说什么,甚至没有与杜秋多搭话,就匆匆离开。
鲁子义则死皮赖脸一定要跟着苏然,苏然也不好追着杜秋问什么,鲁子义在场,郭英更是一句话也不问,苏然有心问点什么,都被杜秋搪塞过去了。
杜秋觉的现在似乎有成千上万个人格,都想主导他的身体,欲望,情感,价值判断,穿越前,此世的,种种情绪,认知如走马灯般不断浮现,不时的冲动与克制,他感觉快要疯掉了。
偏偏身边两个大美女,一个碎嘴子,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忍耐极限。
杜秋很想倒昏过去,但此时却无比的清醒。
杜秋只能拼命的吃,把一切都往嘴里塞。
当杜秋随着郭英走出悦然楼,走向马车,一支利箭快若闪电,郭英大约做梦也没想到,一次击杀未成后,还会有紧随其后追杀,她没有刻意给杜秋安排保护,而平时负责监视杜秋的高手,目的只是监视,警惕意识差多了。
箭将及身时,识海中嗡嗡的嘈杂声瞬间消失了,灰白的珠子入出蒙蒙的白光,识海内的各色细沙如随风而起,在珠子下激荡,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杜秋身边的空气似乎突然凝结成了寒冰,利箭在穿透衣服后不得寸进,力竭后落在地上,杜秋俯身捡起,箭头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郭英目瞪口呆的过来,如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杜秋。
杜秋也是一阵迷茫,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做到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郭英更愤怒,甚至来不及问杜秋具体情况,就匆匆的赶回郭府。
今天的连番变故,让郭英明白自身强大的背后的虚弱,她的强大并不是源于自身,而是郭家,但当攻击来自郭家内部时,她的虚弱就表现出来了,她甚至有点后悔,不敢随意答应七哥,把杜秋抢过来,现在都有点骑虎难下,他也没有想到,三哥的反应如此激烈。
在不断爆起灯花的红烛下,郭英在回想过往的种种,爷爷的疼爱,大哥的溺爱,七哥的夸奖,三哥的严肃,苏然的聪慧,而自己呢,好像就是刁蛮吧,虽然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说,但她还是知道了。
杜秋也彻夜无眠,识海中乱的如菜市场,他把退入到肉身,气血,龙纹魂萝上的一点神识寄托在灰白的珠子,这是他的惟一清静之地,珠子下的多如繁星的细砂,每一个都是一个固执的念头,每个念头都想成为一个独立的自我,操控住这个寄生了龙纹魂萝的肉身。
每个念头都害怕龙纹魂萝,龙纹魂萝的根须如飘荡的丝带,但丝带却是个狩猎的触手,不时的掠走一个念头,把它当成一个果子吃掉。
杜秋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煞气,身体大部分已经被龙纹魂萝接管,杜秋也无法再运行浩然正气,龙纹魂萝如自由飞翔的苍鹰,不时掠下,抓取地上美味的小羊。
杜秋甚至无法生出恐惧之感,纷杂如潮水的念头,有点要食物,有的要醒掌天下权,有的要醉卧美人膝,有的要青史留名,有的要血沙场,有的要花天酒地,有的要长生不死,有的想回到衣食无忧,混吃等死的宅男生活,有的想要大开杀戒,称王做霸。
杜秋残留的一点意识,似乎很清醒,然而如一个人高呼于闹市,声音淹没在杂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