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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宫宴前夕风波(四)

秦姨娘缓了缓心绪,倒也不慌,淡定地看着清颜,笑道:“颜儿说的哪里的话,姨娘怎么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个奴才实在太大胆了,白白糟蹋了我对夫人的一番心意。夫人素来温和,心疼奴才,所以不肯严厉管教,既然夫人狠不下心,那就姨娘帮夫人管教,否则哪天奴才爬到夫人头上来,可就不好了。”

字里行间到处都在讽刺林氏无用,不配做正室夫人。

清颜挑了挑眉,看了秦姨娘一眼道:“哦?颜儿竟不知姨娘要操心这么多事,姨娘如此“宏伟壮志”,屈身于妾室真是可惜了。”随后粉刺地看着秦姨娘,嘴角微微翘出一抹嘲讽。

被清颜如此嘲讽,秦姨娘哪里还沉得住气,脸色一块红一块白,双手紧紧握着,任凭指甲戳进肉里,却浑然不觉。看着慕清颜这幅轻傲的样子,心都快气炸了,忍着怒气,冷冷道:“这狗奴才打翻了我的心意,那么大小姐以为,身为侯府的姨娘,奴才越界,冒犯主子,就不该教训一下吗?”

清颜“噗嗤”一笑,对着秦姨娘冷嘲热讽,“姨娘说的是,是该教训,可是姨娘恐怕忘了,只有正室才配成为主子,而妾室也只是奴才而已,比普通奴才等级高一点罢了。”

“你!”秦姨娘被清颜气的说不出话来,竟敢说自己是奴才,浑身气的不住的颤抖,眼中冒出火花似要将清颜烧灭一般。

清颜瞥了一眼秦姨娘,嘴角不屑地翘了翘,“难道不是吗?若姨娘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叫来爹爹与祖母当面问问,看看颜儿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只不过,若是爹爹和祖母来了,恐怕姨娘。。。。。”说着,清颜瞥了一眼地上未干的茶水,随后又将视线转到了秦姨娘身上,微微笑了笑,“姨娘自己也知道后果吧。”

秦姨娘瞥了一眼地上的茶水,心里不禁一颤,自己如今的确有把柄在她手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的好,不然万一追究起来,自己也是难逃其咎。

秦姨娘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颜儿说的没错,不必让侯爷和老夫人跑一趟了,姨娘园子里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对绿竹使了个眼色,快步朝门口走去,仿佛走慢了一步就会被吃了一般。

待秦姨娘走后,清颜吩咐翠芯将地上碎了的茶碗收拾干净,随后关切地走到林氏身前,柔柔地问道:“娘,你没事吧。”

林氏显然被刚才的事吓着了,脸色略显苍白。林氏微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颜儿,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林氏不想说下去,低了头不再言语。

清颜明白林氏想说什么,也明白林氏的无奈。林氏从小性格温和,虽是相府的嫡女,但是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性格平易近人,待人也很温和,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以至于在态度强硬的秦姨娘面前变得懦弱。以前是因为慕峰偏帮着秦姨娘,现在不一样了,慕峰的态度已有所改变,况且慕峰也表明过态度,承认林氏是当家主母,就凭这一点,林氏就根本不用再忍让秦姨娘。所以不能再让林氏这样下去,得激她,让她自己树立威严,让秦姨娘不敢小瞧了她。

“娘,你不能再忍让她了,你越是忍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况且爹爹现在对你的态度也改变不少,你又何须怕她,拿出当家主母的身份压她便是,否则她越来越得寸进尺,如今她连你身边的人都敢训斥,往后不知道还会大胆到什么地步。现在颜儿没及笄,还能保你周全,将来颜儿若是出嫁了,娘你又该如何?怡嬷嬷和静莲又该怎么办?况且如果娘亲你态度再强硬一点,再威严一点,今天的事也不会发生啊。”清颜苦苦劝着。

怡嬷嬷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夫人,小姐说的不错,老奴倒没什么,只怕委屈了夫人你自己啊。”

林氏看着清颜和怡嬷嬷,微微颔首道:“我明白,我会慢慢历练的。”

见林氏点头,清颜微微松了口气,就怕林氏说自己不行,不过还好,林氏没有自甘堕落,看来自己的话打动了林氏,既然林氏有心历练,那就自己在出嫁前,帮她树立威严。

“娘亲明白就好,等太后的寿宴一过,咱们就好好整理整理这后院的风气,她秦姨娘嚣张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灭灭她的气焰了!”说着清颜眼中射出一道坚毅的利光。

“贱人!竟然敢说我是奴才!慕清颜,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说完,秦姨娘将桌上的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神中闪出恶毒地火光。

“主子,你又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呢,只是主子这次,行事太过鲁莽了。”绿竹话刚说完,便被秦姨娘一耳光打倒在地。绿竹捂着脸跪在地上,忙讨饶道:“主子息怒。。。”

“不许再叫我主子!”秦姨娘怒吼道,现在只要听到“主子”两个,她就觉得是在讽刺自己。

秦姨娘眯起眼睛恶毒地看着檀木准,“云穗这个贱人,看起来与世无争,没想到心计这么深,竟然敢给我下套,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就那么算了的!”说着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过了片刻,秦姨娘的气也消了大半,缓缓坐了下来,瞥了一眼地上的绿竹,面无表情道:“你起来吧。”

绿竹从地上站了起来,畏惧地看了一眼秦姨娘,走到秦姨娘身边,小心地说道:“姨娘。”随后偷偷地看了一眼秦姨娘,见她脸色并无变化,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姨娘莫要生气,这次咱们已经暴露了,不宜再动手了,还需从长计议。”

秦姨娘微微瞥了一眼绿竹,冷哼道:“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原本安插在林氏身边的人都被侯爷发卖了,又买了一批新的丫鬟供她使唤,想在她身边动手脚都不行,不然这次事情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新来的丫鬟奴婢试探过,都不肯为姨娘做事,也不知道夫人和她们说了什么,这么衷心。”

秦姨娘冷笑道:“怕又是慕清颜那个贱蹄子搞得鬼吧!”

“奴婢原本想威逼利诱,可是谁知这些新来的婢女全是孤儿,一点把柄都没有。”

秦姨娘眯起双眼,射出一道利光:“慕清颜这个贱蹄子,做事做的真是滴水不漏,怕这些奴才都是她打清楚底细一个个挑的吧!你去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塞一个人进去为我办事,否则以后什么事都办不顺利。”

绿竹先是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微微点头道:“是。”

午后清颜去找了慕峰,求慕峰也带慕清梦进宫参宴,慕峰原是不同意的,毕竟带庶女去参宴,说出去,有点不合规矩,除非是特殊情况,后来清颜说“我与梦儿是亲姐妹,自然有什么好的事都要带上她,我就这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呢?”这句话打动了慕峰,原先慕清梦这样待清颜,清颜不计前嫌,竟还这般疼爱慕清梦,清颜这如男子般的豪爽气度,让慕峰不禁佩服起来,对这个嫡长女更加的肯定与赞赏,便也不再阻拦。清颜临走前,慕峰特地命人将皇上赏赐的苏州特产“八脚虫”(大闸蟹)给清颜送去了几只,让清颜尝尝鲜。

晚膳时分,翠芯按照清颜说的,请来了慕清梦,果然,慕清梦笑意盈盈地过来了。

看见清颜,笑道:“姐姐,翠芯说的是真的吗?爹爹同意了?”

清颜淡笑着点了点头,“是真的,爹爹同意了。”

听到清颜亲口说慕峰同意了,慕清梦心里开心的都快翻天了,不过还是强忍住喜悦,笑道:“梦儿谢过姐姐。”

“咱们是姐妹,有什么谢不谢的,若真要谢我,就陪我吃顿饭吧。”

慕清梦脸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道:“不了吧,姨娘还在等我吃饭呢。”

清颜一副失望的样子道:“难道妹妹连顿饭都不愿意和姐姐吃吗?还是妹妹怕姐姐在饭里下药?”

慕清梦神情又是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妹妹为何不肯留下来陪姐姐吃饭?”

眼看是躲不过了,大不了一会儿留神点就是了。慕清梦笑道:“既然姐姐想和妹妹一起共用晚膳,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清颜一副很开心地模样笑道:“太好了,妹妹快坐,翠芯,吩咐小厨房上菜!”

片刻后,几个丫鬟来来回回端来秀色可餐的菜肴,期中还有午后慕峰给清颜的“八角虫”。

慕清梦看见煮熟的橙红色的“八脚虫”时,神色一亮,随后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不过这一切清颜自然都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莫名的笑意,随后笑道:“妹妹快尝尝这“八角虫”,是皇上赏赐爹爹的姑苏特产,听说味道特别鲜美。”说着,便用筷子夹了一只最大的八角虫给慕清梦。然而慕清梦心里有忌惮,并没有急着动口,而是笑着点头道:“多谢姐姐。”

清颜知道慕清梦是怕自己在菜里动手脚,所以也夹了一只“八脚虫”,香香地吃了起来,见清颜也吃了,慕清梦心中的疑虑消了下去,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清颜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证明这些菜都没有问题,看到清颜这样,慕清梦也放下心来。饭饱过后,清颜吩咐翠芯端上两杯清茶,茶上飘着夏日采摘的晒干的荷花瓣,清香扑鼻。慕清梦只是看了看,并未打算饮用。清颜看着慕清梦笑道:“妹妹怎么不喝这茶?这茶可清爽了,专解饭后的油腻。今天吃的有些油了,正好喝这茶解解腻。”

慕清梦为难地笑了笑,“我还不渴,一会儿再喝吧。”

看样子是不准备喝了,清颜不禁冷笑,心里有鬼才会处处防备,看着被自己弄得有些神经质的慕清梦不免觉得好笑。

清颜垂眸横眼看了看翠芯,只见翠芯微微垂了垂眸。看见翠芯的眼神动作,清颜收回目光,嘴角浮现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妹妹是怕姐姐在里面下东西不成?若是妹妹不放心,来,妹妹喝我的。”说着,将自己的茶碗与慕清梦的对调了一下,随后笑道:“这回妹妹可以安心地喝了吧。”

看见茶碗对调,慕清梦心里稍稍安心了许多,尴尬地笑了笑:“姐姐哪里的话,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呢。”说着,端起茶碗轻轻呡了一小口,发觉味道不错,又接着喝了两口,放下茶碗道:“姐姐这茶果然清新,这喉咙一下子变得清爽起来,不再那么腻了。”

“妹妹若是喜欢,我让翠芯包点晒干的荷花瓣,妹妹带回去慢慢品尝?”

慕清梦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笑道:“那妹妹就多谢姐姐了。”

“这哪里的话,你我姐妹之间还需那么客气吗?”清颜笑道。

慕清梦淡笑不语,待翠芯拿来包好的晒干的荷花瓣,慕清梦便起身准备回湘雅园了。

“妹妹,慢走,翠芯,送二小姐出去。”说完,微微斜眼给翠芯使了个眼色。

清颜望着门口,看着慕清梦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翠芯回来后附在清颜二旁小声道:“小姐,奴婢偷偷跟了二小姐一段路,只见二小姐在半道上将那袋东西给扔了。”

清颜不屑地笑道:“她心里有鬼,躲都来不及,哪里肯真心收我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慕府便准备了两辆马车,马车装饰虽简单,木材和料子却是极好的,车帘上绣着高贵的印花,这些高贵的印花象征着侯府高贵的身份。

慕峰,林氏还有清颜站在门口,准备上车进宫赴宴,身后站了一大帮送行的人。老夫人对着清颜和林氏嘱咐道:“进宫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别出岔子给侯府丢脸。”

林氏和清颜微微行了一礼,林氏道:“母亲放心,儿媳和颜儿不会给侯府丢脸的。”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巧姨娘上前握着清颜的手笑道:“颜儿一路小心,回来后,别忘了给姨娘说说寿宴的事情。”

清颜淡淡笑道:“嗯,颜儿不会忘的。”清颜察觉到巧姨娘眼中似乎有失望和不甘,只是一瞬间,却又察觉不到了,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慕峰蹙眉道:“梦儿怎么还没来?再不走时辰就要赶不上了。”

秦姨娘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左等右等,都不见慕清梦出来,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清颜看着焦急的秦姨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孤独。突然一个小丫鬟急急跑到秦姨娘身边道:“姨娘,二小姐似是吃坏了肚子,出门时还好好的,可是走到半道却说肚子疼,去了茅厕,来来回回都已经好几趟了。”

秦姨娘大惊:“什么!”看来自己的预感真的没错,梦儿这一次怕是真进不了宫了。定又是慕清颜这个贱人搞得鬼,微微看了一眼清颜,只见清颜对着秦姨娘淡淡一笑,这笑仿佛充满了挑衅,气的秦姨娘眼里直冒火。

慕峰皱眉道:“既然这样那便不等了,告诉二小姐,既然身体不适,就让她好生歇息,等下次有机会再带她进宫。”

说着便要准备上马车,可是却被秦姨娘拦道:“侯爷,再等等吧,待妾身进去看看。”

清颜微微翘起嘴角,随后平静地走到慕峰跟前道:“是啊,爹爹,好不容易能够进宫,就再等等妹妹吧,时间应该还是赶的上的。”

秦姨娘疑惑地看着清颜,心里有些不安,这个慕清颜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替梦儿说话。

只见慕峰蹙眉道:“虽然时间赶得上,但是宫里人多口杂,去晚了难免落人口实,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被人嚼舌根,传些不好听的话到皇上和太后的耳朵里就不好了。”说完,不等秦姨娘说话便跨上马车,坐了进去。秦姨娘实在不甘心,也许还有希望,于是在外面喊道:“侯爷,再等等吧。。。”

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这个秦姨娘,是想害死她的儿子才甘心吗!于是锐利地看着秦姨娘,严肃地说道:“秦姨娘,你难道想看见侯爷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才甘心吗?!”

“可是。。。”秦姨娘欲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厉声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给我安分点,不然出了什么事,为你是问!”

秦姨娘心里怨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地瞪着清颜,眼中的恶毒似要把清颜掐死一般。清颜余光瞟到秦姨娘投来的恶毒光芒,心里很满意,她就是要看秦湘媛有气却不能发泄,只能暗自懊恼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慕峰进去后,林氏和清颜在怡嬷嬷和翠芯的搀扶下也跟着上了马车,李管家,怡嬷嬷和绿竹是下人,是不配上马车的,所以只能跟在马车旁边走着去。

清颜坐在马车里,嘴角微微翘起,她刚才表面是在替慕清梦求情,实际是在提醒慕峰注意时间。自己方才说时间赶得上,但是聪明的人都知道即便时间够,但是去晚了难免会落人口实,所以慕峰对时间的概念很敏感,只要自己稍稍一提醒,慕峰立马就会动身,多等一会儿都不可能,谁都不想落人口实,传出不好的话到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面得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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