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这么说,好似昭媛娘娘是被我所害死的了?”我微扬起头,凑近他的耳边,低低道:“不要忘了,真正害你母妃的人,不是我。”
楚煜星眸微眯,等着我的下文。
我转过身,冷冷看着面前梅香萦绕的棠园,冷声道:“那年是董诗茵故意趁着临走前为我整理衣服的机会在我的长命锁上动手脚,她明知我素来爱洁,而父皇已经召见刘昭媛前来,趁着我出门擦脸的机会,那长命锁被丝帕一带,自然就会掉出来,之后我被她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利用小白兔引我上钩,而至于你是如何被人引到了昭台宫撞见我,而她又是怎么恰好与父皇路过撞见你欲图害我性命,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楚煜微微颔首,“既然你早已洞悉先机,为何当日不拆穿她?还要假作不知上当?”
我的唇角一勾,“既然有人愿意为我制造契机,我又何乐不为?一点点皮肉之痛又算的了什么?说到底,我也要感谢她才是,如若没有她,可能现在的我还在菡莒宫中做一个不得父皇怜爱的落魄公主啊!”
啪!啪!啪!
楚煜连连拍掌,赞道:“不愧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你比夙缡楚烨那两个草包出色的多!不过我母妃的死始终你都是罪魁祸首,你以为我就会这般轻易的饶过你吗?”
他深如幽潭般的双眸中涌动的满是簇簇幽暗的火星!
“哦?那不知二哥想要怎么对付我?”我泰然的迎视他的眼神。
他的目光渐渐阴冷下去,杀机迸现!
“我要你、夙缡、楚烨,一个个都消失在这个世界!”
“夙缡楚烨是无辜的,董诗茵的账你怎能算在他们的头上?”
对面的他微眯起眼诧异的笑了起来,“想不到四妹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也有这点难得的恻隐之心?真是让我开眼界了!”
我侧目看着他神色里几丝挑衅的意味,毫无畏惧!“如此我便奉陪到底!孰胜孰败自见分晓!”
他却收起的眼底的恨意,眼眸一转,又道:“今日是我母妃的百日,母妃生前喜欢梅花,我是来为她采几枝的。”他说完就欲伸手去摘下我面前的枝头上一簇开的正繁茂的梅。
心头一急,我不假思索的一掌挥开他的手,疾声嗤道:“这上面的梅花也是你能动的?”
楚煜的眉峰微微一皱,正欲言语间,却不再说话了,只是着看向我身后。
我亦警觉的回望,就见楚煊迎面走来,正欲欣喜的唤他,却见他眉间不岔,看向我的神色略带三分严肃,“弦歌,怎能这样和兄长讲话?快给楚煜道歉!”我嘴角方才还在的淡淡笑意迅速冷却,这一幕多么像当年被父皇罚跪的我!心头莫名的愤恨,我倔强道:“为什么我要跟他道歉?”
楚煊眉头紧拧,无奈对着楚煜道:“夙嬛年纪小不懂事,二弟你不要见怪。”
我恨恨看着楚煜一脸的得意,心头气急,一把折下几枝寒梅,狠狠仍在地上,使劲用脚踩了几下,对着楚煜怒道:“给你,都给你,你以为我稀罕?”那白梅被我踩在雪地里,再也不复如初的轻盈模样。
我顾不得再去看楚煊的脸色,转身掉头就走,心头委屈,这是楚煊第一次这样凶的对我,一向对我宠溺娇惯的哥哥今日竟会为了一个自小不甚亲厚的弟弟这样厉声呵斥我!头顶的雪正纷纷扬扬飘着,楚煊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模糊不清……
一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难得天气晴好,淳亲王府的大门前,我独自一人懒懒的骑着马出宫来到这里。门上的兽嘴铜环被我轻轻叩响,开门的仆役一见是我慌忙将我迎至院内。
早有婢女低头领着我穿过重重院落。一路唯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
前面一雅致的院落里寂静无声,一青衣男子正背对着我坐于庭内石桌旁独自下棋。
“五皇叔真是好生闲情雅致,让侄女佩服了。”我缓步上前笑道。
男子缓缓转过身,俊朗的眉目并未随着岁月的风霜而改变,他对着温和笑着,“今日怎么一个人来了,楚煊不是回来了吗?”
我神情一黯,却仍是脚步轻快的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哥哥自然有他自己的事情,哪里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每天陪着我,今日宫中无聊的很,就出来叨扰王叔了。”
淳亲王哈哈一笑,“你这个丫头,快来陪我下盘棋!”
我笑着低眸将桌上的棋局一扫,蹙眉道:“这明明是一盘死棋,王叔你已是胜券在握,我败势已成定居了,叫我怎去转圜?”
淳亲王淡淡笑着,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尚未到败局之地,此言甚早,你自幼聪慧,遇事果断,这次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低头笑了笑,正欲伸手落棋,却又缓缓缓缓收手,低声自嘲道:“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去博了,我只想活的简单一点,我厌倦了争斗,厌倦了算计,纵是我这般飞蛾扑火,又能挽回几分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