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泠最终建议青溪开一家专授各类械物的小店。一方面可以让两人所钻研之道能发挥一些价值,另一方面也可以促进二人研制法宝的进境。再者,如此一来青溪只需专心制械,而与客人交涉之事照例由茹泠负责。
茹泠的建议使青溪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他的老本行,他忽然觉得两个行业似乎特别相像。同样是利用有限的资源和条件,以客户的需求为目标,制作出符合客户心意的产品。所以青溪又与茹泠商量,是否可以不制出成品,等客人上门提出需求,再评估可行性。如果不可行,则与客人商讨以使之成为可行,若客人不同意修改需求便罢,若是客人同意,则在双方达成一致后制定出合理的开发计划。计划中须预留出足够的测试时间,以测试产品是否真正满足客户所提出的需求,是否足够健壮,以应对各类意外事故,不致轻易损毁。周期制定完毕以后,再与客户商谈,看客户是否能够接受开发的期限。此间须尽量说服客户接受店里提出的期限,向其说明这是店里经过仔细评估及分析后得出的最佳期限。如果客户所要求的期限过短,则必须向客户明言,这样的期限内,本店无法保证出品质量。售后出现的一切不良后果,须由客户自行承担。
茹泠听完青溪的想法,不由有些讶异地看向青溪。面前这个孩童模样的人类,虽然早已不再是孩童,甚至依照普通人的寿数,青溪也已年近迟暮,但这样周虑的一个运营流程却是对方在突然决定改行后随口提出,实在令人惊叹。只是青溪如若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愧红了一张小脸,这也不过就是软件行业通行的开发流程而已。
转行的方向定了下来,运营的方式也制定完成,这几乎是个只需要个店子就能开张的生意。于是茹泠让青溪给店子取个好名字,自己则去张罗开店方面的事情。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然没了“父子”二人的身影,让路过之人都感觉少了点什么。一些老街坊不由抱怨,这两人几十年间将别的押运都挤压走了,可现在他们一甩手,以后再有押运之事又当找谁。
街坊的抱怨青溪是能够理解的,只是一个行当做了几十年,两人也是乏了。所以青溪只能抛开那些杂念,先专注给新店子取个好名字。命名是coder最头痛却也最擅长的事,但那是对于代码而言的。现在叫青溪给个店子取名字,还真是难为了他这个理科生。“ToolsCreator”这个名字在青溪的脑海中荡来荡去,但他知道即使翻译过来这也绝不会是茹泠心目中的“好名字”。
“啧,叫什么好啊?”青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ToolsCreator,工具创造者……君子善假于物,所以工具就是物。嗯,创造者,创造者……嘶,天工造物?啧,这是抄袭,不行。开物?哎,狗屁不通。开天物极?总觉得不像个店铺的名字啊。对了,这个世界应该没人知道盘古是谁吧,干脆就叫‘盘古屋’吧?嗯,这个名字好,别人都听不懂什么意思,真是玄之又玄。那个谁不是说过‘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吗?哈哈,‘盘古屋’,保证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终于想好了名字,青溪心里有些得意。
快运的行当已经停下,所以青溪这几天都是窝在泥池子里的。想好名字以后,他的分工算是完成了,也就心安理得地修炼起来。直到傍晚时分茹泠从外面回来,青溪愉悦地问他:“事情顺利吗?”
这种明显欢快的语气,甚至还隐约夹了些得意洋洋的意味,让茹泠难得地觉得好笑,“看来你想到好名字了,说来听听?”
青溪偏不如他的意,故意想卖个关子,“欸,不是我先问的吗?你先回答我。”
“呵。”茹泠轻笑一声,“多大个事儿啊?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每天跟各种人打交道,要是连个店铺都搞不定,我以后都变回本体的样子,不再化形了。名字呢?”
青溪听他话说得绝,便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听好了,叫‘盘古屋’,盘子的盘,古玩的古,屋舍的屋。”
青溪以为茹泠听不懂会问他含义,可惜茹泠自以为是地理解了,“嗯,盘踞古稀械物之屋,不错!”青溪嘴角抽了抽,决定事前准备的说辞可以省了。
“何时可以开业?”青溪扶着额头问茹泠。
茹泠见他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怪异,却也没有深究下去,“现在只是刚找到合适的铺面买了下来。还需要对屋内进行装饰布置。店名才想好,店招也需要现订做。啧,你倒是轻松,像个帮工一样,只管等开业了干活。开业之前要忙的事情还多。地方上面也需要做些打点,你以为那么简单啊?真不知道谁才是人类,哎!”说到最后,茹泠佯装苦叹,逗得青溪小脸一红。
青溪自知自身性格之缺陷,这些年来确实给茹泠带来不少的麻烦,心下又是愧疚又是羞窘,说话也支吾起来,“哦,哦……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就跟我说吧。”
茹泠趁青溪低着头没有注意窃窃一笑,既而敛之,“那倒也不必,这些事务我一个人处理得来。倒是你,开业前再加紧研究研究,争取让我们开业之后一鸣惊人。”
青溪心里这会儿正乱着,只忙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盘古屋在两个月后才正式开张,店铺的位置正处飞毛快运的街对面。新店开张,茹泠为此准备了好几天的节目。其实就是让青溪在两个月里赶制了几件玩具,外形精制而功能单一。虽无惊人之能,不乏取宠之效。茹泠让新招的帮工把这些械物摆放在店门口,以吸引过往行人的注意。这样的械物世人不曾见闻,于是会者无不跓足观看、啧啧称奇,倒是起到了很好的广告作用。
活动一共持续了五天,五天后进入正常营业。其间好奇问询者众,却没有生意上门。直到第八天,店里进来个粉衣女子。此女柳眉杏目,粉面朱唇,娇小可人,一看就是活泼之相。只是其人眸光涩敛,欲语还休,让“父子”俩不由好奇,她是来做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