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层层人群发疯似的冲挤进去，到了最前面却被警察以案发现场不准进入的理由拦了下来。
“放手！”风扬怒视着面前阻止他上前的两名警察，被焦躁冲昏头脑的他只一门心思想要求证被车撞的血肉模糊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是不是范梓若，所以不顾警察的阻拦，狂狞地挣脱着。
“先生，请您配合。”警察公式化的语言显得是那么死板。
风扬哪里会顾他们所谓的案发现场不得靠近的屁话，猩红着眼朝里面奔。两个警察见拦不住，就找同事来帮忙。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
范梓若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见道那边围了一群人，争吵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好奇心驱使，她拎着购物袋笨重地凑了过去想看个热闹。
“风扬？”范梓若还没注意到地上的惨烈现场，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了与好几名警察起了冲突的男人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风扬身形猛的一震，下意识回过头来，见范梓若拎着好几个大大的袋子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顿时舒缓下来，但瞬间又被乌云覆盖，不发一言，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气势汹汹地拉着她走出人群。
范梓若对他这样反常的态度弄的不明所以，被他扼住的手腕也有些隐隐作痛。“轻点儿，疼。”范梓若抬了眼看他。
听了这话，风扬停住了脚步，瞥了她一眼，松开了手。过了数秒，一把扯过她手上的袋子，迈着大步也不等她，径直朝小区里走。范梓若微怔，随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都没话说，他不说，她也不打算先开口，就这么冷着到了门口。范梓若从包里翻着钥匙，风扬先她一步把门打开，进了去。
进门的一刹那，范梓若看着满屋的狼藉，略显惊诧。遍地各种瓷器物件的碎片，还有沙发的靠垫和所有她认为这个房间里可以扔的东西全都一件不落地全部横尸在地板上，就连那缸热带鱼也没能幸免。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动怒到这种地步？范梓若看了一眼把袋子拿进厨房的风扬，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喝多了，况且他喝多了向来倒床就睡，不会做出乱砸东西发泄的事情，难不成五年之中，变了脾气秉性？那她也无从明了。
放东西在琉璃台上，转身出了厨房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面色威慑地紧盯着从洗手间拿了扫帚出来的范梓若，点了支烟。
“去哪儿了？”
范梓若用扫帚扫了几下，听到他问，停了下来。“逛超市。”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扫着碎片。
“逛超市要这么久吗？难不成你跟超市的老总熟识，可以让他破例为你开到10点多还不关门？”见她以逛超市一笔带过，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不悦，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范梓若这才明白他这态度还有这满地的惨不忍睹是为何，便换去了僵硬的语气，笑着扫了他一眼，说，“等车的时候碰巧遇到大学时的导员，就去了她家里跟她聊了聊。”
“男的女的？”风扬掐灭了烟，想扔进烟灰缸，却猛然想起，烟灰缸早已被他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就索性把几乎没抽几口的大截烟扔在了地上，眼睛微眯，凝视着面带粲笑的女人。
“女的。”答完，范梓若把持不住地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拎着扫帚绕着客厅扫起残渣来。
望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笑容，风扬本还有的盱衡厉色刹那间烟消云散，不留丝毫痕迹。弯腰捡起地上的相框，抖了抖上面的碎玻璃，放在高脚桌上，起身去了书房。
知道他离开，范梓若也没有抬头，依旧专心地清扫着地板，把碎渣小心地收好，倒进垃圾桶。风扬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转身关上了门。
范梓若这半个多月每天的生活作息单调的让她都有些不习惯，雨晴的事情不用她插手，每天晚上他回来都会随口通知她那么一下，除了这个，他与她好像真的没有其他语言交流了。白天她在家看电视，跟许昕和小小通电话，但每次跟小小没说上几句呢，电话就会被徐一凡给抢过去，跟她侃起来没完没了。昨天他还说要带着小小过来找她，但被她威严厉逼给打压下去了。其实她也想小小，很想很想，她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小小窝在她的怀里跟她讲着幼儿园里的种种。但是她不愿让徐一凡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所以最基本的，就不能让他来B市。
今天上午9点多，风扬来了电话，碰巧那时她正喝完咖啡后在漱口，听到他说雨晴明天早晨8点就被放出来，高兴的她一口把漱口水咽了下去。拿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真的吗？那凌俊呢？他是不是也一起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开了口。“方凌俊，可能会判刑。”
范梓若懵了，须臾，抓紧了电话，说，“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答应我会让他们全都没事吗？怎么结果会这样！”
“这次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方凌俊一个人把罪全认了，所以我只能把洛雨晴提出来。至于他，我已经给他找好了律师，初步估计，四年左右。”
范梓若沉默了，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就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接洛雨晴的那天，风扬没有到场，只派了张贤全程接送。范梓若没有问，也不想问他在哪里，做些什么。张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看见了，却也装作没看见。
许昕抱着洛雨晴大哭，哭累了，被叶家辉拥着上了车。范梓若扶着被这件事折磨的身心俱疲的洛雨晴，把她送回了酒店。
洛雨晴知道方凌俊把所有的罪都一人扛了下来，哭着央求范梓若，让她请风扬帮忙见方凌俊一面。范梓若看着揪心，就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本不容易办成，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第二日，她们便获得了15分钟的探视权。洛雨晴去之前，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洛雨晴拿着从律师那儿得到的一张协议书，去了看守所。
她们终于见到了方凌俊，这个男人，即使处境如此落魄，举手投足间仍然带着那份沉稳淡定。狱警告知了她们探视的时间后，退了出去。
看着面前这个往昔风度翩翩的男人，范梓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喜悦很多，但一想到接下来他将面临的牢狱之灾，她就喜不起来了。
“你……还好吗？”洛雨晴哽咽着问，眼眶红红的，为了不影响他的情绪，强忍着欲流的泪水。
方凌俊笑着，苍白的脸笑起来是那么的费力，看得出来，这段日子他过的并不好。“恩，很好，你不用担心。”
洛雨晴吸了下鼻子，从包里拿出那份律师拟好的协议书，推了过去。
“我们……结婚吧。”
方凌俊一惊，低着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协议书，又抬头看了看表情认真的洛雨晴，惊喜又迟疑的矛盾心情无法平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俊，我不是为了报答你才这么决定的。其实，对你，我早就不恨了，恨是很累的。而且，小小也需要个爸爸了。”洛雨晴强忍着眼泪笑着。
方凌俊缓缓伸出手握住了洛雨晴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等我出去，补给你一个浪漫的求婚。”然后布满胡茬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