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瑛跟随着他们忐忑上了吊桥。吊桥是木质结构,是用无数块条状木板拼接而成,每块木板长宽厚薄参差不齐,故间距自然也不一。
行于其上如履薄冰,目眩心摇。透过脚下不齐缝隙,可以看到桥下是一片险峻的陡峭崖沟,崖沟两侧孤峰笔削,时时能闻激流之声,细望原是沟底暗河作祟。
瑟瑟冷风从他们脚底呼呼上蹿。玄瑛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引起穆北凉的注意。
“来,把手给我。”穆北凉温存地将手伸在她面前。
玄瑛眼见打头的卓曦都没她这般胆怯,走在晃悠悠的桥上如履平地,想着自己怎能输给她,于是扒开穆北凉的手,冷冷道:
“瞎子都不需要人扶,难道我还需要人扶着走吗?”
“你……”穆北凉心一紧,不知如何说她,但好在打头的卓曦并没听见,所以也就不同她计较了。
这地底的白桦林与地上的白桦林形态没多大差别,都是高高大大,郁郁葱葱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土地多呈黑色,亦没落叶,故显得一尘不染,分外洁净。
加之地下暗河蒸腾出的水气,将整片林子笼罩在缭绕雾霭之中。黑土绿树,轻烟白雾,写意如诗,白描如画,明暗飘渺,层次分明。
白桦林的中央有一幢如教堂模样的尖顶建筑,白墙灰瓦,拱门菱窗,两根线条简约的巨石柱顶着尖角房顶立在镏金拱门的两侧,站在大门前庄严肃穆地不由让人肃然起敬。
就以风格而言绝非出自布库本土,更像是极西之国大主教的行宫。玄瑛少时同兄长流亡海外时曾到过极西诸国,这种建筑着实见到过不少,但因那段经历刻骨铭心,不堪回首,故站在门外久久徘徊不愿进去,直到穆北凉探出头来叫她,她才勉为其实难迈步进去。
教堂里壁画穹顶,有如银河史诗,星星点点,讲述着一个英雄不朽的诗篇。高大的半圆形彩窗圣洁美丽,七尺长的矮松柏迸射出万道祥瑞光茫。
眼见的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教堂的中央,竟停放着一个巨型金丝鸟笼,鸟笼里关的不是鸟,而是一个人型怪物。只见那怪物身体覆满白毛,身后留有一尾,长长垂地,样子犹如天山雪人,虽锁骨被铁链锁上,但仍旧恐怖至极,吓得玄瑛当即惊叫起来。
玄瑛的一声惊叫似乎激怒了这只白毛怪物,只见他用头撞击着笼子冲她凶狠嚎叫,吓得玄瑛赶忙躲在穆北凉身后不敢再多见他一眼。
“汾,她不是故意的,只怪我先前没跟她说清楚。”穆北凉拼命上前安抚。
“她是谁?”汾经穆北凉一番安抚平静下来,但仍对他身后那个女孩心存芥蒂。
“她——”穆北凉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玄瑛,满眼幸福,不由笑道:“她是你未来的大嫂。”
“大嫂?”
“谁是你大嫂?我可从来就没答应过要嫁给他。”玄瑛惊呼着从穆北凉身后跳将出来,拒不承认。
穆北凉见他面红耳赤,害羞不已,也没多做解释,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在打情骂俏。
“你不记得了吗?”我曾答应过你,如果将来我遇到心仪的姑娘我一定会让你第一个认识。”
汾站在笼里眼见笼外这对恋人如此幸福甜蜜,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哥哥找到幸福本应该替他高兴,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涌起一道难以明状的苦楚,不知眼前这女孩会不会将哥哥的心连根带走,到时自己只剩对哥哥的回忆,想到这些他不由怅然若失僵硬地一阵苦笑。
“凉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辜负了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汾双手紧紧抓住鸟笼拉杆,眼神充满威胁,无不警告她说。
“你如果真有那本事,先出了这鸟笼再说。”玄瑛用无比嘲讽的眼神斜睨他一眼,似乎是对他刚才不尊重人的一种回敬。
“你……”汾被她这番话激得万般无奈,自己确实没那本事出得牢笼,想着只好忍气吞声作罢,转身走到鸟笼的那一头,背对着他们,远远的坐着。
“汾哥哥……”卓曦心里很清楚此时汾有多沮丧,而自己却只能站在笼外什么忙也帮不上,想到自己如此无能,一时情难自己,黯然泪下起来。
真是一次不愉快的见面,选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地点,见到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注定就这样不合时宜的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