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了件鹅黄的浅衫,头发梳成两个髻,佩带同色羽毛头饰。我和娘来到前厅时,就见沈老爷和夫人坐在前座上。右侧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书生模样。旁边坐一个美貌妇人,温婉秀丽,想必就是郎世业的爹娘了。
郎世业和沈霓裳坐在左侧,在看到我时,他的眼里迸出一丝灼热的光线。沈霓裳则是有些忐忑不安。
“老爷,大夫人!”娘先是欠身向他们,而后又淡淡的笑道:“郎老爷,郎夫人!”
两人也回礼。一番寒暄后,大家移到了饭桌上。
我一句话也不吭的闷着头吃饭,反正不吃白不吃。“多吃点菜!”郎世业的话音刚落,我眼前的碗里就多了几样青菜。一时间,碗筷碰撞的声音停止了,我偷瞄一眼,全都看着我。都看我干什么?夹菜的人可是他。
“你就是初谨啊?都这么大了?”柔软的声音带着善意。
是郎世业的娘!我道:“是的!”
“是个美人胚子,就是瘦了点!吃点肉!”说着,碗里又多出一大块鸡肉。“谢谢郎伯母!”我闷声道。
“可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然,也要把初谨要来当我们家的儿媳妇!”郎夫人笑着说。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说这些干吗?”郎老爷打圆场的半气半笑的道,“沈老爷日后自会为初谨找个好人家的!”
“是啊是啊!”沈老爷赶紧点头附和着。
“那可不一定!”郎世业咕哝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人们听清楚了。
“世业!”郎老爷低喝道,双眉紧皱着。
“我们初谨的事情就不劳给位费心了!千万别为了谨儿伤了和气!”娘在一旁淡声说道。
“是啊,郎伯父,郎大哥,千万别为我吵架!有什么等吃了饭再慢慢说!我可是很难得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餐呢!平时见都没见过呢!太好吃了!”我也笑嘻嘻的说道,并狼吞虎咽了几口。此话一出,饭桌上更见尴尬。沈老爷和大夫人面色难看的陪笑着,“亲家,来,咱们喝一杯!”沈老爷额上冒汗的举起小酒盅。
郎老爷也举杯。我低下头窃笑着,扒了一口饭,这可是你自找的。
“初谨,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郎夫人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一口饭卡在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来。这郎夫人怎么这么不识相?还是说,她是故意的?看了眼她笑的有些狡黠的眼睛,我揉揉眼,没看错吧?郎夫人竟冲我眨眼睛呢!
又无意看见郎世业,见他一副想看好戏又极力忍笑的表情。沈老爷的一口酒呛了起来,弄的脸红鼻子粗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爬在桌子上低声笑了起来。饭桌上真是一人一个表情,尴尬、羞窘的都有。尤其是沈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一张脸比吃了大便还臭。
“谨儿!郎夫人问你话呢!”娘严肃的说道。
天,饶了我吧!娘怎么也来掺和一脚呢!我刚刚好转一点,又被娘的这句话逗的肚子疼,抽空看了桌上人们一眼,笑的更厉害了。
“谨儿,快回答啊!”娘又催促道。
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如果不是知道娘的性格,我还真以为她和郎夫人是套好招,来演戏的呢!
“噗嗤!”终于有人笑出声了。不用抬头我也听的出来是郎世业的声音。
“世业,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的礼数呢?别人的家事不要当笑话听!令人多尴尬!”沈老爷也在一旁呵斥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大家联合起来故意要沈老爷和大夫人难堪的感觉?
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借口小解溜了出去。真是奇怪的一顿饭,尤其是郎夫人!
我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天上又圆又亮的月亮。快到中秋节了,来到这里也有3个月了,过的真快。不知道,在医院里还有人指名要我动手术的吗?
“在想什么?”郎世业也坐在我身边,含笑的问道。
“在想刚才你娘是不是故意的!”我又忍不住低声笑道。
“被你看出来了!”郎世业笑道,“我娘跟你娘其实是早就认识的!”
什么?我吃了一惊,这么说来,娘刚才也是故意的喽?
“那你爹呢?”我想他爹则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不太明显。
“全被你猜中了!我爹是被逼的!”郎世业笑的很幸灾乐祸。
我无语的瞪着他,平时他温文尔雅的形象全不见了,这会像个恶作剧得逞,正准备看好戏的孩子。
“今天,为什么来?”我问道。
郎世业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娘说要来的!”
“那你也把我们的事情说了?”看今天郎夫人的态度,大概有可能知道了。
“没有!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说的!”郎世业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庭院里。
怎么办?我急的直跺脚。从那天晚饭后,娘的一切都不对劲了。先是脾气暴躁,再跟着发起了高烧还有许多其他的症状,如头昏、气血上翻。请来的大夫都说娘是忧郁成疾,加上身体不好,已经时日不多了。
小鱼整天哭的跟泪人似的。郎世业也经常往这里跑,请不同的大夫,但诊断的结果都一样。我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好好的人,竟没过几天就要不行了。
我每天熬药,坚持喂给娘,但是都是药石罔效,不见好转。我一次次的跑药铺,翻医书,始终没有一点办法,甚至,娘连这个中秋节也可能过不了。
这天,我又出了门。从药铺抓了几贴药,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到底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娘死在我面前。我是医生,却救不了自己的亲人,要医术有什么用?这么多年就白学了?曾经我最以为傲的职业,如今只让我感到烦闷、沉重。
“哎呦!”随着一声轻微的呼喊声,我感觉自己撞上人了。
“对不起!”我抚着鼻子,头也不抬的道歉。那人没反应,我就绕过他接着往前走。
“等等!小姑娘,你的药掉了!”身后又是那个人的声音。
我双手一看,真的不见了。
“谢……谢谢你!”我小结巴了一下。眼前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粗布衣衫,干净整齐。
“我有办法治好你娘的病!”就在我要转身之际,少年再次开口,双眸熠熠发光。
我讶异的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我娘有病的?
见我呆楞的看着他,少年扯开一抹笑,又道:“我说你娘的病其实是可以治愈的!”
要冷静!我稳了稳混乱的思绪,“你怎么知道我娘有病的?”
少年看了我一会,眨眨眼睛,吐出一个欠揍的答案。“我就是知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真的能治好我娘的病?”我不禁怀疑的问道。
“当然!只要我想,没有什么病是我治不好的!”少年非常自信的夸口说道。
“你要多少钱?或者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只要我能付的起,多少钱都没有关系!”我不认为他的出现是偶然或者是没有目的的。
少年着实愣了一会,张口道:“我要你!”我脑袋里轰的一声,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眼前的少年至多比我大2岁,竟然是个小登徒子。
“不,我说错了!是我师傅要你!”少年又红着脸更正了。什么?师傅?我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师傅是谁?”我气恼的问道。凭他师傅藏头露尾的,我就能肯定他师傅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敢相信书中的情节竟然出现在我身上,为了救亲人一命就把自己给卖了,通常买主都是大富豪外加英俊的外貌,然后再发展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我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穿着,实在不像是有钱人。
少年不回答我的问题,径自说道:“你答应的话,我立刻为你娘治病。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当然想答应,可是连他师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再说,他的条件等于是让我把自己给卖了,并且还不知道买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