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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林妈妈见我工作那么卖力,她特放我一天假,让我回爷爷奶奶家看一下,还特派凯诺陪我一起回去。一路上,我忐忑不安,不时问凯诺,“你说我奶奶还认得我吗?不如我们回去算了。”我打算临阵退缩。

凯诺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笨蛋,哪有奶奶会忘记孙女模样的,你这是无谓的担心。”

快二十年不见了,我都快忘记奶奶的模样,奶奶还怎么会记得我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是无谓,有这样的担心是理所当然的。

“我和你不见那么多年,你还不是忘记了我,何况我奶奶,她比你老得多呢。”我牙尖嘴利地讽刺他,原本我不想这样说话的,或许太紧张了吧,想和凯诺吵一下舒缓神经。

“我无语。”凯诺就只丢出这一句,不打算和我争吵下去。

我很烦,低着头无语,我就像凯诺身边很乖的宠物狗,任由他拉着走。

“茵,这栋别墅的前院也种了一棵石榴树喔!”我顺着凯诺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有一种熟悉感,这不是我以前的家吗?

我挣脱凯诺的手,轻步走到别墅的铁门前。我摸了一下绑在铁门里的蝴蝶结,还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学会绑蝴蝶结的时候绑上去的,那时候的蝴蝶结是粉红色,如今受到岁月的洗礼,日晒雨淋,已经褪色了,变得很惨白。

我望了下那棵石榴树,树下依然吊着那个秋千。小时候见隔壁家有个秋千,我也想要一个,哀求了爸爸很久,他才肯帮我弄一个的。以前爸爸一有空,他都会陪我一起玩,他在后面轻轻地推着我,我脑里顿时浮现出爸爸和我在一起玩秋千的画面。我趴在门上,眼睛转都不转地望着秋千出神。

凯诺以为我看中了这家的石榴,他很有义气地说。“你很想吃石榴是吗?最多我亏一点,偷摘一个给你。”说完,他就开始攀爬上铁门,不过被我拉了下来。

“你干嘛啊?不是想吃石榴的吗?我都打算牺牲一下了,当一回小偷。”凯诺双手叉着裤袋,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是我家,哪需要你帮我偷摘啊,我光明正大地吃都可以。”我转过身,双手叉腰,我不领他的情。这里是我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你又没说这是你家。”凯诺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痛啊!”我惨叫了一声,然后冲上去,手脚并用,打不行就踢的,我和凯诺在门前吵闹嬉戏。

“怎么外面那么吵?”一位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出来。

我顿时停住了脚步,往屋里看,家里怎么会有人?凯诺也很识趣地停下了脚步,跟在我后面。

“不好意思了,老奶奶。”我低头向老人道歉。我见凯诺木头似的站在那里,没动静,我按下他的头,要他陪我一起道歉。

老人打开了那扇铁门,走了出来。白色素花宽松的衣服,虽然她这样的穿着会显得她胖一点,但我依然清晰地看到她的骨头,一米五的个子,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这不是奶奶吗?她怎么变得那么瘦,我心开始痛了。

“小茵,是你吗?”老人眯着眼睛说,太阳实在太刺眼了。

“是我啊,奶奶,小茵来看你了。”我激动地跑上前,抱着奶奶。

“小茵,你怎么现在才来看奶奶,奶奶想死你了。”奶奶哽咽地说。

“对不起,奶奶,我怕你生气,不敢来。”我边说边哭了起来,还不时地抬起手来擦眼泪,我都快变成泪人儿了。

“不要哭了,宝贝。奶奶没有生你的气,你以后要多点来看奶奶,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可以活多久。”奶奶也哭了起来。

“奶奶不要哭了,我以后一定常来看你。”我伸手帮奶奶擦去眼泪。

因为我哭得过分厉害,又害得我呼吸急促起来,在抽噎着。

“笨蛋,都叫你不要哭的啦,又来了。”被晾在一旁的凯诺走了过来,他用手轻轻抚摩着我的背,让我调理气息。

“小茵,这位是?”奶奶此时才发现我后面有个人。

我把凯诺推到奶奶面前。“奶奶,他是我男朋友,林凯诺。”

“奶奶好。”凯诺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奶奶好像挺满意凯诺,也对凯诺笑了笑。

“小茵,跟奶奶进去,屋里有很多刚摘下来的石榴,还有你最爱和石榴一起吃的酸梅粉。”奶奶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我深怕奶奶会跌倒,紧紧地扶着她,凯诺像个保镖似的走在我们后面。

回到屋里,奶奶很热情地招待我和凯诺。我突然发觉奶奶又年轻了几岁似的,她见到我活跃了很多。在客厅里,我和奶奶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我叽里呱啦地和奶奶说了很多事。原来妈妈带着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奶奶怕没人打理这里,她就搬进来住,想着有天我们会回来,要给个干净的家给我们。奶奶她不敢离开这个家,怕我们回来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我们,她十几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子。我突然感到很感动,十几年守着这个房子,寸步不离,奶奶会有多寂寞。

“奶奶,你怎么不跟爷爷出去走走,在屋里很闷的。”

“不闷,有电视陪着我啊!小茵,你看那个庞太师,又在毒害青天大老爷了。”奶奶盯着电视和我说话。

现在真在播放的是那部很旧的包青天连续剧,奶奶已经看了好几十遍,那些案件的凶手是谁?她都已经知道了。以前小时候,很喜欢和奶奶一起看这部连续剧,我总爱和奶奶一起猜谁是凶手?每次都是我猜对。长大了,看过的连续剧,我都不会看第二遍的,今天我居然很安静地陪着奶奶看,明知道凶手是谁?我还要特意猜错,看着奶奶猜对了,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很开心。

看到奶奶躺下床睡觉,我才静静地为她掩上门。岁月催人老啊,奶奶的皱纹和白发都那么多了,摸着奶奶的白发,我觉得多么的刺眼。

我和凯诺静悄悄地走上二楼,怕吵醒奶奶。我和爸爸妈妈的房间的摆设依旧,没有丝毫地摆弄过,桌面、地面很干净,没有丝毫的灰尘。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我感到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我以前玩过的玩具,奶奶都装在一个箱子里,摸着这些玩具,我回忆起很多事。以前,我看中的东西都要妈妈买,但妈妈是个节俭的人,她总不肯买,我就死赖着在别人的店里不肯走,要不我就在大街上打滚,哭闹着要买到才回家。爸爸每次看到这个情形,都会立刻跑到店里帮我买下。这招百试百灵,小时候真的没有我想得到但又得不到的东西。

回想起这事,我掩嘴偷笑。

“你怎么在那傻笑啊?”凯诺蹲在地上看了我许久。

“我哪有笑,你看错了。”我撒谎道,这么羞耻的事怎么可以让凯诺知道,让他知道的话,肯定笑掉他的大牙。收拾好玩具,摆回原位,站到窗边。太阳又下山了,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拿起桌上的相片,里面一家三口露出很甜蜜的笑容,我很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也很想念爸爸。

凯诺静静地站到我身后,我很自然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凯诺,我很想爸爸,不知道他在天国过得好不好?”挨在他身上,我有种安心的感觉。

“你爸爸见你过得那么开心,他也会过得好的。”凯诺安慰我道。

“凯诺,我一直以为奶奶会恨我害死了爸爸,不过她现在没有生我的气,我很开心。”见到奶奶对我那么好,我松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你奶奶很疼爱你,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凯诺伸手揽紧我的腰。

“嗯。”我轻声地应了一声。

现在凯诺就是我的依靠,我越来越发觉自己不能没有他,只要他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很坚强地面对。

吃晚饭的时候,爷爷才回家,爷爷和奶奶一样,一头白发特别的刺眼,我不想看到他们变老。今晚奶奶下厨,煮了很多我爱吃的菜,临回去的时候,奶奶打包了很多菜给我拿回去。临行时,爷爷奶奶都舍不得我走,要我常来看他们,还要带妈妈一起来,他们都说很久没见过宣儿了。看着他们想念媳妇的心切,我答应他们,明年带妈妈回来看他们,他们才舍得挥挥手向我和凯诺拜拜。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我有点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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