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雨纷繁落下,打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胜动听。
云语筝斜躺在贵妃榻上,看着这雨落图,却心事重重。百无聊赖的揉搓着帕上的流苏,直到落樱小心地呈上食盒,才悠悠转回目光,正巧瞥见食盒的一角,欣喜道:“园内的竹子可是开花了?”
可不是,杯杯盏盏下,竟静静躺着朵白色的竹花,许是经过竹林时从竹枝上飞落下来的。
落樱脸色凝重,却又无奈的劝道:“主子,这么多年来,你还没放下么?”
听闻,云语筝伸手取来竹花,细细抚摸,出神的望着远方,眸中含着浓浓的思念和哀伤。。看见语筝这样,落樱心疼的摇了摇头,俯身伏在语筝身上。
半响,语筝终于回过神,轻轻抚着樱儿的头道:“那个人,叫我如何能忘?”
“可是,主子,如今这形势,这竹林恐怕要不得了。”
“为何?”语筝平静问道。
“竹生花,其年便枯,从来都是不祥之兆。藤香阁前些日子没了宁嫔,云和殿的宫女也无端死了两个,在这当口,玉云宫的竹子却齐齐开花了,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主子怕又是要惹来无端的怪罪。当下之际,是砍了这些竹子为好。。”樱儿心疼的看着语筝,“主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可舍不得。。”
不待樱儿说完,云语筝便凉凉地说:“他们死他们的,关我的竹林子什么事?”
落樱骤然脸色发白,怕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急忙起身,脸色惊恐地看着她道:“主子,这话可说不得呀!”
云语筝愣了一下,起身安抚落樱:“这么多年来,也就你一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懂。这宫里的明枪暗箭,我不是没见识过,更何况是几根竹子,砍了又能如何呢?”
好不容易安抚好,落樱退了出去。熏香袅袅,只余云语筝一人静立窗前,呆望着窗外青翠竹叶,背影清婉如画。
樱儿说的她不是不懂,可这竹林,总让她想起他,她舍不得。
那个人,狭长凤目,白衣不染,靠在碗口粗的竹子上淡然一笑,任由阳光洒下,映在脸上的光影如蝶翅的磷斑。云语筝想,即使韶光褪色,流年如水,他也不会淡去丝毫风华。
他会如年轮般深刻,也会如年轮般将她紧紧缠绕。
姬又年。
她多少次在深夜里默念这个名字,念到肝肠寸断,念到低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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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樱来送晚膳的时候,云语筝就这样静静站着,眸中含着化不开的哀愁,叫人心疼。
不愿见她这般,落樱出声唤道:“主子,该用膳了。”云语筝仿若未闻,仍旧沉浸在回忆中,久久不愿醒来。落樱叹了一口气,把其他人打发了下去,上前把语筝扶到晚膳前。
语筝这才如梦初醒般,望向落樱,淡淡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