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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定

大街上。

程栗怎么会忘记去书店呢?她一路小跑到大街上一家很不起眼的,她常去的书店,伴着轻微而急促的喘息,推开了书店褐色的磨砂玻璃门。

店里人依旧很少。“哟,来了啊。真好,还是这么安静。”程栗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很有磁性的声音从左手边的桌子上传来。坐在桌子上的少年翻阅着一本沉重的《莎士比亚集》,虽然书拿倒了……少年翘着二郎腿,有一只还草草地卷裤边到膝盖。不过腿细得真是可以啊……男生腿那么细干嘛不穿裙子?

“啊,孔灿啊。”程栗微微一笑,走到男生身边,轻巧一跳,也落在了桌上。

“妞儿,想爷了?”孔灿笑嘻嘻地逗着小栗子。

“喂喂,打你啊……”程栗的头上冒出了十字街口。

“来吧我不怕!”孔灿很逗比地甩了甩头发,“怎么说我也练过跆拳道!”

“根本拿你没办法啊……笨蛋林逸……的小弟。”程栗摊了摊手。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别老拿年龄压我好不好?林逸那小子是我小弟好吗?我是大哥好吗?说他是笨蛋倒是实话。哪有我颜值高?”

“好了好了小弟弟你最帅你最帅。”程栗随手拿起一本《哈佛家训》,“你又不看书,来这干什么?”

“人少清静来打游戏啊。”他晃了晃夹在书里的PS3。

“真是的,好好学习会怎样啊。”

“但是你有认真学习吗?”孔灿瞪大了眼睛。

“像我这种好学生当然好好学习啦。”程栗白了他一眼。

“哦哦,头一次听说好学生考试考年级倒数第三啊。”……还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程栗竟然无言以对。

“可我不好好学习裸考居然还能考年级第二吔……”

程栗额头上的十字路口越来越多。

“这一定是巧合。”孔灿一脸认真地说。

“你够了……”

“好了小妞我回家了。你自己慢慢看书吧。”孔灿跃下来,一个箭步迈到了门口。

腿长就是好啊……

“拜拜……你居然会回家?”

“网吧是我家嘛。走了,拜拜咯。”

目送着这个四次元定时炸弹消失在人群中,程栗望着玻璃中反射出来的自己发起了呆。

家……这种东西……自己有吗?十二岁前的记忆,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林逸说,是因为自己十二岁那年出了车祸。她曾经许多次问过他,他们的父母在哪里,他们为什么不是同一个姓氏,他总是很敷衍的沉默,或者很无奈地转移话题。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会瞒多久。

多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要是早一些想起,哪怕只是早一点点想起该多好。

程栗摇摇头,才发现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人群,灰色的城市。看了一眼手手表,才发现已经八点半了。

“糟了……”程栗轻轻地抱怨了一声。

自己没有带伞,而书店也恰巧到了关门的时候。店长从书店深处走出来,微微一笑:“小妹妹,姐姐要关门了哦。快走吧。”

“抱歉……”程栗起身走到书店门口的屋檐下,暂时躲躲雨。出门太匆忙,忘记了手机,没有办法给林逸打电话。

突然,一个篮球滚到了程栗脚边。程栗捡起球,沿着球滚来的方向走去。

“你的球……”程栗向球的主人——一个眼熟的美少年搭讪,不,搭话,“我叫程栗。”

“……”男生看了一眼程栗,突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我认识你啊。”

“你怎么……”

“程栗!!!!”打断她的话的是跑来的林逸。

“林逸……”程栗转了头,扑到他身边。

接踵而来的是林逸的责备。

“不是说八点之前回家吗?怎么又忘带手机了!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你要出了事我……”

林逸的责备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他。

“嗨,林逸。好久不见啊。”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

“你……”林逸手里紧握的伞掉在了地上。

“我?”少年一笑,“我回来了啊。”

“……程栗!我们走!”林逸紧握着栗子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红痕。

“哥……他……”

“哥?你叫他哥?”少年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哟,林逸,你用了那样卑鄙的手段,居然只混到‘哥’啊。”

“高昂!我不是怕你!只是不想再让栗子受苦你懂吗!”林逸突然吼起来。

“啊啊,是我不懂。回见咯。”高昂摆了摆手,转头就走,冒雨消失在街景里。

“栗子,我们走。”林逸像以前那优雅地捡起地上的雨伞。

“林逸,那个高昂……”程栗瞪着大眼睛问林逸,“他认识我?”

“嗯,你失忆前老欺负你的捣蛋鬼罢了。”

“这样啊……”程栗垂了眼皮,想着高昂刚说的“卑鄙的手段”……

“走了回家了。一会雨该大了。”林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程栗担忧地看看高昂消失的方向,跟着林逸走回了家。

雨越下越大。程栗抱着兔子玩偶坐在床头柜上,看着窗外的漆黑。细细碎碎的星星在天空无精打采地亮着,程栗的眼神越来越暗淡。抬头看看时钟,已是深夜一点。慌慌张张地滚上床,却大意碰到了膝盖,直嗷嗷地叫。

“Ohmygod……好痛……”程栗不禁轻呼出声,揉着她发红的膝盖,敲打着床头柜的边角。

突然,一阵敲门声。

“栗子,没睡吗?”林逸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睡了!哦不不不,我……我刚醒!”程栗结结巴巴地回应。

“开一下门好吗?”林逸似乎察觉到了程栗的结巴与语气的颤抖,问道:“你可以吗?”

“没没没没没问题……!”程栗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按下扶手。

接踵而来的是林逸的问候以及检查。“膝盖怎么磕的?恩?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程栗把腿收起来,问道:“哥,我没事。对了,你这么晚不睡觉,是有什么事吗?”

林逸的动作忽然停止,正色说:“栗子,明天你要一个人在家。”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去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吗……”程栗心中一份名为不安的情绪压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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