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庞希尔斯要逃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像在耳边,也像在心里。
萨摩一听,顾不得追究声音来自何处,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一缕黑色轻烟慢慢从庞希尔斯已然碎成一堆碎肉的头部飘出,缓慢而小心地飘移开。
见状,萨摩眉一挑,立刻飞身上前,右手一伸将那缕黑烟抓在手心。
黑烟被抓,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萨摩撇撇嘴,正待用左手抓着的魔刀让它完全消失时,黑烟却发出了尖细的求饶∶“王┅王┅饶了我┅!我不知道王的身分┅!我是无心的┅!”
萨摩的紫眸闪过一抹厉芒,语带不屑地道∶“你凭什么让我饶你?”若不是看在庞希尔斯曾经救过琉璃,方才攻击时也未尽全力,萨摩连一句话也不会问。
见萨摩没有立刻致它于死地,黑影连忙颤抖着声音,试图解释∶“我┅我┅┅。”
我了半天,萨摩有限的耐心也即将用罄,举起左手,厉声道∶“没有理由?除非琉璃活过来,否则你非死不可!”说着,左手魔刀带起一篷劲气,就待削去。
黑影感受到萨摩的杀意,抖了几下,连忙拉高声音道∶“别!米坦娜没死!没死!”
劲风在扫上黑影的前一刻,猛地停顿。
“┅你说┅你说┅┅?”萨摩满脸震惊,抖着声音问。
黑影颤抖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因为我┅把攻击偏到一边去了┅所以┅所以┅米坦娜┅受的伤应该还┅还不一定┅会死┅。”
闻言,萨摩眯起了眼,语带危险地道∶“应该┅?”
萨摩这么一反问,黑影的口气反而笃定起来了∶“是┅是┅!但是,要是不早一点救,说不定就真的没救了!”
此话一出,萨摩大惊,立刻松开黑影,丢掉魔刀,任凭魔刀化成一抹黑烟,遁回他的身体里,自己则飞身到躺卧地上的琉璃身边。只见小银狐不知何时回来,窝在琉璃的心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一旁的小斑也似乎很小心地注意着。
萨摩将小银狐拎开,单手扶起琉璃,正待仔细探查,那道方才提醒他庞希尔斯企图逃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了∶“王┅,注意这是他企图逃跑的手段。”
萨摩一听,立刻惊觉,转头看去,那道黑影仍在。但经那声音的提醒,萨摩却不敢放松,于是右手前伸,右臂缠绕的龙影再现,一道吸力立刻将黑影吸了回来。
“王┅?”黑影在萨摩形象丑陋的右掌中,怯怯地问。
“如果你说的是假,你就准备陪葬!在这之前,你就安分地待着吧!”萨摩语气威胁地道。说着,右掌心浮上一层黑雾,密密麻麻将黑影裹入其中,不片刻,黑影就被囚入黑雾当中。
萨摩将掌心那团黑雾丢到地上,转头仔细探查琉璃的生命迹象。虽然没了呼吸,但心头微温,尚有一丝生机,可见方才小银狐正是在保着这心头的一点生机。萨摩大喜之下,更是不敢耽搁,连忙将琉璃小心扶着,一手撑着琉璃,一手按上琉璃心口,闭目凝神,将光元素源源不绝地输到琉璃体内。
不同于之前对光元素利用的潦草,这次萨摩可以说不顾一切,连同神识都融入了光元素里,随着光元素游走琉璃全身。
琉璃伤得不轻,体内脏腑严重受创,有些甚至已有破裂出血的现象,筋脉更是断得七七八八,只剩一层薄膜勉强维持相连,正是因为没有完全断,所以才能保得心口一口气。这种状况下,萨摩不仅要保着琉璃筋脉不断,还要尽快治好她受创的脏腑。于是,萨摩首先领着光元素将全身筋脉走了一遍,将部份光元素留在其中,维持脆弱处暂时不断,接着便将重心放在脏腑之上。毕竟,若是不将脏腑出血破裂的状况治好,就算将筋脉接好了也无济于事。疗伤止血对光元素而言并不是问题,只见光元素接触受创的脏腑,伤口裂痕便逐渐收口,很快就停止出血。但最难的不是治疗伤口,而是再造筋脉,已经近乎断裂的筋脉如何接续呢?萨摩想起在学院图书馆看到的资料,原本打算用来改善龙人筋脉问题,也未曾实验,但如今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行不行得通了。首先从心口开始,一段段接续筋脉。
“光元素主宰永恒,若能将之用于造脉上或可成功。再者,经脉并非死物,随年龄有增长之势,故同时需辅以具有再生效果之水元素,以免新脉因旧脉之长而受损。”
萨摩回忆当时看到的资料,先用水元素修复脉壁,并小心将一层水元素包裹筋脉。接着,为了避免水元素随时间消散,萨摩便试着将光元素裹在脉壁内外。最后,萨摩又担心光元素造的筋脉弹性不够,无法随年龄增长而变化,还刻意将水元素随机嵌在光元素中。这一番功夫,手续反覆,大是耗时。
为了要从死神手中抢回琉璃,萨摩全神贯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萨摩形状丑陋的右手逐渐恢复原样,狰狞的脸部线条也逐渐变得柔和而俊美,眼皮下的瞳眸也从紫色变成了金色,只有左手上面的黑色纹理仍然还在。光元素像点点星光,缓慢而稳定地汇聚,将琉璃和萨摩两人都包裹其中。
见状,小斑和小银狐白儿全都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看着被光芒笼罩的两人。
黑幕从东方天空揭开,新的一天又将到来┅。笼罩两人的光芒逐渐减弱,透过微光可以看到萨摩满头汗水和琉璃逐渐泛红的脸。
治疗已经到了尾声,经过一夜努力,筋脉已经接续完毕,如光纤般的筋脉活力更胜以往,能容纳的魔力和真气量也越发庞大,只是究竟成功与否,还得看往后筋脉的成长情形才能得知了。为了小心起见,萨摩造好筋脉之后,神识又在筋脉中游走了一回。这才发现,筋脉中除了少量的真气、光元素、和各式元素之外,还满布着不驯的黑暗力量。这些力量为什么会在这里?萨摩想不通,也没时间细想。他对这种力量并不陌生,因为他自己身上有一半都是这种力量,但这力量让他时常失控,留在琉璃体内肯定也不会有好事,于是,萨摩狠下心,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力量引到一起,接着一股作气将之吸到自己体内!
力量一进萨摩体内立刻引起震荡,萨摩全身一震,体内原有的力量立刻如饿虎扑羊般,瞬间将力量包裹┅吞噬!
萨摩不去想这力量融入他体内原有的力量中会有什么后遗症,依旧仔细查过琉璃全身,确定已经没有黑暗力量存在之后,萨摩才渐渐收回力量和神识。
长长嘘了一口气,萨摩疲惫地睁开眼睛,见琉璃虽然昏迷,但本来苍白的脸却已有了血色,呼吸也恢复了,心中大为欣慰,嘴角不由浮上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王┅┅。”声音响起,来自地上那团黑雾。
萨摩转头看去,脸上讶色一闪而过。他竟忘了还有这个恩怨难分的庞希尔斯了┅!该如何处置呢?萨摩不禁头痛起来。方才那股恨意和杀意在治疗琉璃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散去了,现在他对庞希尔斯,虽然颇有怨言,但却不得不感谢他方才的告知┅,尽管这个告知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说出的。
见萨摩犹豫,黑雾紧张起来,连忙哀求道∶“米坦娜没死,我也算又救了米坦娜一次,可不可以不要死?”
萨摩沉吟了一会,终于回答道∶“琉璃没死,你也不用死了。但是┅,为了不让你回去通风报信,我不会放你走,但是也不会杀了你,你就留在那里吧!”
此话一出,黑雾更紧张了,忙道∶“王┅王!我不回去,我要跟着王!请您别将我困在这里面!!我愿意随侍在王的左右,任您驱策,请您不要把我困在这里!!”
虽然困在黑雾中的庞希尔斯魔灵说得信誓旦旦,萨摩却无法信任。若这只是手段,一但放走了,要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在萨摩迟疑不定时,那道不明来源的声音再度在萨摩耳边响起∶“王可以逼他立下血誓,有了血誓,他就不敢背叛您了。”
血誓是什么?萨摩不懂,但他没开口问,反倒是转头对庞希尔斯要求∶“要我放了你可以,先立下血誓!”
此话一出,困在黑雾里的庞希尔斯魔灵突然沉默了,这让萨摩越发相信,血誓的确对魔族有一定的约束力,只不知这约束力有多大就是了。
“不要吗?那你就继续留在里面,既不累赘,我也比较放心。”萨摩状似毫不在意地道。当然,他其实不想带着这个魔灵一起走。毕竟,他对魔族的能力不够了解,要是这样的状态下,魔灵还有其他通风报信的方式,那么让魔灵跟着他,也仅是徒增危险。但若是这个血誓相当具有约束力,那么在庞希尔斯不敢背叛之下,多了一个好帮手倒是件不错的事。
庞希尔斯似乎相当惧怕困住他的黑雾,听萨摩这么说,立刻忙不迭地答应∶“我┅我立!以庞希尔斯之名为誓,庞希尔斯终生不得背叛┅吾眼前之人─魔王摩拉!若违此誓,将┅┅。”说到这里,庞希尔斯突然停了。
“怎么不继续?后悔了?”萨摩纳闷反问。
庞希尔斯见萨摩略有怒意,连忙解释道∶“没┅没有后悔,但是┅王,您要用什么当惩罚┅?”
这倒是难住萨摩了,想他对魔族的血誓一点都不了解,怎么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惩罚,才能对魔族有拘束力?正在愁着,熟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逐出魔族。失去魔族和魔能当后盾是所有魔族人最害怕的惩罚。”
这次萨摩留上了心,一听见声音遍循声找了过去。这一找才赫然发现,原来声音的来源竟是他垂放身侧的左手掌?!萨摩心里大为震惊,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地将声音告诉他的惩罚说出来∶“逐出魔族。”
四个字一出口,那团黑雾剧烈颤抖了一会,才犹豫地道∶“┅王┅,这┅这会不会太┅严重了?”
“你若不叛我,惩罚就不会太严重。”萨摩毫不妥协,冷言反驳。
此话一出,庞希尔斯顿时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才继续完成血誓∶“以庞希尔斯之名为誓,庞希尔斯终生不得背叛吾眼前之人─魔王摩拉!若违此誓,将永逐于魔族之外。”
誓约完成,萨摩只觉胸前一震,一道疾光迅快由胸口飞出,射入黑雾里。
萨摩正觉满头雾水,黑雾里便传来庞希尔斯略显颤抖的声音∶“王┅,血誓已经完成了┅,可以放我出来了吗?”看来那道疾光是血誓完成时的现象。
闻言,萨摩弯身捡起黑色雾球,轻轻抖了几抖,黑雾立刻消散,现出一道蜷曲的黑影。黑影获得释放,惊魂未定地拉直身影。萨摩这才发现,这黑影比诸方才,在胸腹处多了一道黑色圈圈,紧紧箍住黑影,想来应是血誓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