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来自西安,她妈妈是本地人,不过当年下乡时去了西安,于是,在她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按照知青子女的待遇,恢复了本地户口,又回到了这个曾经养育妈妈的城市。
初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虽然不像雪儿那样举目无亲,她可以寄居在姨妈家,但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也不好,对于这个外甥女的到来,姨妈充满了厌倦,但碍于自己妹妹的关系,加上妹妹也是支付了方晴的生活费的,所以她勉强让方晴住了下来,他们在阳台上搭了个床铺,就成了方晴的家。
在姨妈家寄居的日子,是方晴一段痛苦的回忆,姨妈家还有一个表弟,由于是自己的孩子,姨妈和姨夫当然视若至宝,对表弟嘘寒问暖,宠爱有加,每天吃完晚饭后,方晴都会识趣地回到自己的小窝,不去打扰人家的人伦之乐,当然,这种识趣,也是被培养出来的。
刚到姨妈家的时候,每次吃完晚饭,方晴也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收到不同的逐客令。
有时,姨妈会拿眼神瞥方晴:“方晴啊,没事你可以去休息了,我和姨夫有话要说。”
有时,姨妈会说:“方晴啊,你看这么热的天,姨夫和弟弟都热了,想把上衣脱了凉快凉快,你看能不能回避一下?”
有时,看东方吃完饭不走,姨妈就会马上会把电视关了:“都回去睡觉吧,如今是什么都贵了,电费也一个劲地长,这一大家子都快吃不上饭了,哪有钱看电视啊。”但当方晴回到小窝后,马上就能听见客厅中传出电视的声音。
几次下来,方晴就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和角色,她不过是这个家临时收留的一只小动物,能给个遮身之地就已经是姨妈发了善心了,她不能像表弟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表弟是这个家的主人,她也都不能跟姨妈养的那只宠物狗一样在姨妈面前摇头摆尾,因为养它,姨妈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会很耐心地给它做小衣服,梳小辫,经常把它抱在怀里爱抚。而养自己,姨妈是被迫的,心不甘情不愿,所以,除了必要的吃饭,方晴就很少让自己出现在姨妈他们的视线中。
中考的时候,姨妈为方晴选择了一所管食宿的中专,这样,方晴就可以住在学校了,方晴也巴不得赶紧从这个屋檐下搬出去。
而对于方晴什么时候搬出去,显然,姨妈比她更急切,离开学还有好几天的时候,姨妈就把方晴所有的东西都打好包堆在了阳台上,开学的那天,一大早,姨妈就把方晴叫起来了,并兴冲冲地给方晴做了顿早点,这是方晴来到这第一次吃到姨妈特意为她做的早点,她心里升腾出了一丝感激,不管怎么样,毕竟是自己的亲姨妈,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等方晴吃完早点回到阳台上的时候,发现她的床已经被拆了,刚吃进去的早点瞬时就堵在了胸口,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姨妈对她有感情,舍不得她走才做的早点,原来是利用自己吃早点的时候把自己的小窝给拆了,方晴站在那儿,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控制着不让它流下来,姨妈抬头看见她眼含泪水:“哟,怎么?舍不得啊?你住学校了,以后就不用再住这了,大老远的,没事就不用回来看我了,怪累的。“
方晴站在那里,在心里暗暗发誓:“放心吧,不用那么担心,在我有生之年,我绝对不再回来。”
方晴觉得,自己一直是个缺乏爱的人,从小到大,都没体会到被宠爱的感觉,父母对自己的爱,也是淡淡的,妈妈好象不怎么喜欢自己,从小就嫌自己长得不好看,她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欢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