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太阳很短暂,可是晚上的月亮却很明亮,当月亮出现在东方的时候,风孤终于爬上了雪山之顶,月亮的银光更为山顶的冰冷增添了一股寒气,红奴既要扶着风孤,还要托着一个大包袱,幸好一山的冰雪滑溜溜的,让她可以轻易的拖着包袱。
风孤的眼睛早已经看不见了!
上得山顶,红奴将棉被铺在地上,扶着风孤坐下,雪山顶上的月亮显得更大更亮,真的很美,红奴看看风孤,觉得很幸福,她竟然等到了陪伴门主的这一天,还能跟门主一起看月亮,虽然门主已经看不到了,但是她依然觉得好幸福!
风孤静静的坐在棉被上,心中异常平静,明天他恐怕也听不到了吧,到时候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然后头发也会变白,景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再之后还会这样呢?会不会连话都不能说,手不能动,脚不能行?一天会失去一项身体的功能,被抽干最后一丝精气而亡!
“红奴。”
“门主,红奴在。”
“等天亮之后,你就点了我的死穴,将我埋在这里。”
红奴大惊:“门主!”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命令!”
红奴紧咬贝齿,眼泪汩汩流出:“是,门主。”
之后再没了言语,红奴一动不动的望着风孤,也只有现在,她才敢这么大胆的望着她的门主!眼泪忆江南个擦干,她不应该流泪的,此生有幸能陪着门主走过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而风孤,脸上是宁静而平和的,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容,他在回想他与景色的相遇,相处,最后一眼看到的她的样子,也许下一次再见到她,已经是万年以后的下辈子!他要牢记她的笑容,他要牢记她的灵魂!向她索要这一世的承诺!
天空微微泛白,月亮还在天上,却已经只剩下淡淡的影子,红奴含笑,痴痴的宁玩风孤!
风孤已经能感觉到耳朵在渐渐失去听力,闭了闭眼,淡淡的道:“红奴,动手吧。”
红奴用心的最后凝望一次,微微一笑,手闪电般伸出!
“门主!”红奴小心翼翼的将风孤放平:“门主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红奴会陪着门主,门主先好好睡一觉,红奴下山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看着风孤平静的面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冷酷,红奴缓缓的用棉被蒙住,起身,飞快的下山。
等她再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背上背了一大包东西,打开,出了十几个馒头,竟然全是红烛!
仓促的吃了一个馒头,将剩下的包好放在一边,红奴起身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比较均匀的冰柱前站定,细细打量,反身将一包红烛提过来!
夜幕降临,又悄悄的走过,东方泛白的时候,一个足够容纳三四个人的地下小冰屋出现了!红奴收起手中的半截红烛,整整一大包红烛用的只剩下了几根,她终于用烛火熔出了一个满意的冰屋,看看冰屋前矗立的冰柱,再次将手中的红烛点燃,在冰柱上刻下了“风孤”两个深深的大字!
红奴看着自己做的一切,幸福的笑了,也只有这雪山的晶莹冰雪是最适合门主栖身的棺木!
掀开棉被,红奴的笑容僵住,为什么会这样?门主都已经没有了呼吸,为什么头发会开始变白?难道连死也不能阻止十日断魂的药性么?双手捧起斑白的发丝,红奴心中无限悲悯,热泪盈眶,滚落如珠!
恸哭!
“门主!”
许久之后,泪颜从手中抬起,惊见手中斑白的发丝已然同满山白雪一般颜色!
红奴收起悲戚的心思,温声道:“门主,红奴已经按照您的指示为您做好了棺木,以后门主可以安安静静的睡在里面,红奴会一直守护着您,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打搅门主!”
将风孤放进冰做的棺木,隔着晶莹的冰凌,隐隐还能看清风孤的面容!红奴就这么坐在边上,饿了就吃一个馒头,渴了就吃一捧白雪,能这样她已经很知足,可是就连她这点小小的心愿,老天也吝啬给予!
七天后,也就是风孤中毒的第十天,红奴手中的十几个馒头还没有吃完,风孤就在她眼前一点儿一点儿的开始消失!
“不!不!不……”红奴跳下去,钻进棺木,双手慌乱的不知该怎么挽留住风孤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风孤从心脏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像有一只隐形的虫子在啃噬!
“啊——”红奴放声恸哭,从天亮哭到天黑,身前,融了一地的冰雪,灵魂已被掏空,凭她哭哑了嗓子,却挽留不住风孤的一根手指!
冰做的棺木里,只留下一身裹衣!连一点儿粉末都无!
红奴颤抖着抱起空衣,深深的将脸埋进去!门主,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