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苦逼富二代?
威廉姆斯不是一个幼稚的人,毕竟,他有四百多年的人生阅历,仅仅激动了半分钟,他就平静下来。
他心里清楚,主人讨厌多嘴多舌的人,曾经剥夺他的话语权就是明证。现在,他只用静候主人发声,指挥他如何去做也就是了。
无论主人采取何种复仇方案,威廉姆斯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尽管他能保持冷静,可无法平抑的杀戮欲望早已炽热爆棚了。
关夫子在深思熟虑之后,给威廉姆斯的答复简洁有力:
“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再敢提报仇的事情,就让你去死,或者立马滚蛋。”
威廉姆斯哀怨的心情犹如西北风刮破的窗棂,他感到主人放弃回击的想法如果不是在酝酿更阴险毒辣的阴谋,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但威廉姆斯有过教训,主人当前的惩戒手段还只是限于让他闭嘴,将来会采取何种手段虽未可知,但必定不是仅仅让他噤声这么轻松。保不定会使出什么残酷的法子。
他当前能做的也只是噤声而已。
当然,他仍然期待关夫子能尽快发飙展开报复行动,起码再给他一次吃苍蝇的机会,至于主人的感受,那就是主人的事情了。
关夫子并不知道威廉姆斯的宏图伟略。
事实上,他考虑过干掉齐宇,虽然只是灵光一现,然而他考虑更多的,却是如何对付那群肌肉男。那帮兽人个个体壮如牛,十个关夫子组队也只有挨揍的份。
即便老四老五一起上,也只不过是多了两个沙袋而已。
最近几天接连被那群兽人挑衅,关夫子不堪其扰。三兄弟此时共患难,形影不离,却又更是一番滋味。
相比之下,宿舍其他兄弟却对三人敬而远之。不用问,必然是担心三兄弟挨揍时殃及自身。
关夫子叹了口气,想想也罢,人生在世能几时,有三两个交心的兄弟足矣,何必良莠不齐的凑数。
想着想着,关夫子已闷头走到餐厅门口,当靠近餐厅门口公告栏时,忽然感到身边有许多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心中悚然一惊,猛回头,却见老四和老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有醒目的红印,显然是刚被人用棍棒敲击所致。
关夫子环顾左右,有几个体育男手持棍棒,脸上的坏笑告诉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关夫子叹了口气,老四老五同在的时候,仨人还不是这群体育男的对手,现在只有自己单打独斗,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想扭头逃走,忽然看到女神和潘默肩并肩走了过来,这俩人的出现,让关夫子愣住了。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撒腿就跑,难免太不像纯爷们儿,可当着女神的面挨顿打,这辈子做不成纯爷们儿了。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哈姆雷特:挨揍与逃跑,这是一个问题。除此之外,还有更加纠结的疙瘩。
他虽然不知道女神的名字,可是心中早已把从幼稚园到象牙塔所有美好女性形象全部融汇于女神的身上,但是偏偏这个女神却和老二潘默走得这么近,而且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场。
而这个时候,正是体育男准备群殴自己的时候。
任谁也不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挨揍,这个时候如果撒腿就跑有失颜面,但留下来挨打更不合适。
关夫子一时间呆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
威廉姆斯却没有这么多的纠结。他想借此良机诱导主人给自己一点死亡能量,他已经惦记餐厅门口台阶上那两只肥嘟嘟的死苍蝇很久了。
体育男眼瞅关夫子愣在那里,相互使了个眼色,将关夫子围了起来,目视人群外围的齐宇,只要齐宇点一下头,他们就会当场暴起,将关夫子打个皮开肉绽。
齐宇站在人群后面,面无表情,他觉得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他觉得今天教训这三个家伙是一件顶顶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教训三个穷逼,已经不只事关尊严体面,还涉及到了他心中的主旋律。
他心中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羡慕嫉妒恨。
三兄弟的团结让他妒火中烧。
这样的友情,居然总是会出现在这群穷逼们身上,而他这样出身好又有教养的好少年却从来没份。
关夫子有难兄难弟,而他有的,只是小弟。
他非常清楚,对他而言,身边前后簇拥的这群马仔和奴才没什么两样。他们只是奴才,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
包括阿军在内,所谓的称兄道弟只是钞票在起作用罢了,他们只会和钞票做朋友。
他知道那群狗奴才背后喊他‘点钞机’,他已经窝火很久了,所以上次澡堂行动失利的时候,看着身上带伤的阿军等人,他心中反倒快意多于失意。
其实,他打心里看不起这群几百块钱就什么事都做的肌肉男。
父亲在老家那边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无论是谁提及父亲,都要尊称一下齐先生,即使是省长,见到父亲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从没有怠慢过。
当然,年利润上百亿美元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老总,即使在北京,***的大佬们也会对父亲另眼相看。
在家乡,几个副省长副书记想见到父亲都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父亲的叱咤风云让他在阴影下面非常纠结。
见惯了太多言不由衷的奉承和恭维,即使父亲不在场,虎父无犬子之类的溢美之词也让他从记事时就反胃。
无论是幼儿园的小阿姨还是高中时的老校长,无一不对自己特殊关照。
从小在众星捧月中度过,他体会到更多的却是人们眼神中的无视。
即使他考试拿了第一名,人们也会认为是父亲的荫泽,高考的时候他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选择保送北大、清华或浙大的指标,偏偏选择了平州大学这个在中国不起眼的三类院校。
他想凭自己的成绩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
但是他还是没有能脱离父亲那广阔无边的笼罩。在火车站,他的行李被摩的司机顺走,不到五分钟,警察就将行李送到了他的手里,还点头哈腰的道歉,那个带队的所长差点给他跪下磕头。
在火车上,和他同位的旅客不知不觉中换成了一群儒雅斯文的人,个个谈吐不俗。从【诗经】到【百年孤独】,从“武王伐纣”到“苏联入侵阿富汗”,从【孙子兵法】到“希特勒闪电战”,这些人好像个个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他明白这是父亲在继续施行潜移默化的教育方略,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人文素养。那群人估计都是父亲雇来的文化圈名流,有几个还是百家讲坛上的熟脸,出场费估计不下百万。
他对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感到非常无奈,久而久之,换成了愤怒。
他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别人的评价都是“齐霈霖的儿子”如何如何,而不是齐宇怎样。
如果做对了,那就是虎父无犬子;
如果做错了,那就是败家子。
他一直无法脱离父亲的阴影。
即使是在他第一次违逆父亲的安排,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个三流学校,父亲的影响仍然后发先至。
报到当天,系主任和书记就亲自跑来嘘寒问暖,宿舍室友们怪异的目光让他感到芒刺在背,入学报到后马上就有一个叫阿军的家伙来宿舍套几乎,称兄道弟,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他都帮着办了。
他非常清楚,这是父亲手下人的安排。在学校的饮食起居,家族势力不便直接出面,就找了个代理人阿军来操作具体事务。
他对这个略显老成的阿军打心眼里瞧不起,估计这小子没少收钱,不然也不会见到他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
阿军本命魏胜军,这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这个名字只带给他一次微笑,那就是关夫子给阿军起的绰号:“卫生巾”。
他想以后得找机会将阿军改称阿巾才更有意思。魏胜军一定不会拒绝,因为有钱可拿。这帮狗奴才为了那么点钱什么廉耻都不要了,真是垃圾!
但他旋即又想到了自己,自己的一分一毛又何尝不是从父亲那里予取予求?
原来自己一直像个襁褓中的婴儿。
曾经,为了证明自己是成年人,也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他调戏女老师和女同学,但鲜有抗拒,他甚至连耍流氓的资质都被取消了!
甚至曾经有一个女物理老师还把他喊到单身宿舍语气暧昧的提出帮他“检查身体”。
还不到半分钟,门外就有人通知女物理老师开会,这使得齐宇的童子身得以延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还是在晚自习下课后被物理老师喊到另一个宿舍把事情给办了。
但此后不久,物理老师就被莫名其妙的调走不知所终。但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学年、每学期、每月、每星期不间断的更换女友,因此挨了几顿同学的暴揍,再之后他开始用钱来摆平此类事情。
父亲对他的表现一直没有任何评价,只是安排手下人关照不让他出事。
然而这正是他愤恨的根源。
他想过那种和同龄人一样的生活,但父亲的存在印记太强了,强到人们根本看不到齐宇的存在。
就像现在,他在人群外,三个穷逼挨打,人们围观的兴致勃勃,却无视他的存在一样。
而事实上,是他在操纵一切。
想到这里,齐宇英俊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讥诮而孤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