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只苍蝇引发的血案（下）
绿头苍蝇的滋味对关夫子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的身体此时属于威廉姆斯——奥维斯大陆最强亡灵术士，一只苍蝇带给主仆二人的不只是恶心，还有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死亡能量。
但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死亡能量，也足以让这位灵魂操控大师大发淫威了。
阿军、马桶盖子以及其余六个体育男看到‘关夫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他们无法看到此时的关夫子手中还有一把水雾凝成的法杖。由于无神论结界的限制，奥维斯魔法凝聚而成的法杖在这个空间没有实体形态，只有威廉姆斯可以看到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地板砖上响起一阵瀑布才有的磅礴声音，接着一个雾状人形的水元素缓缓站了起来。这是个水雾凝成的奇怪的侏儒，它踉跄而出，通体呈透明雾状，一米高，看不清眼耳口鼻，却发出刺耳的嘶喊声。
在这刺耳的嘶喊中，阿军和马桶盖眨眼间脸上、胸口遭到冰寒刺骨的痛击，其余六个体育男更是瞠目结舌的看到自己身上瞬间被打出许多紫黑色的斑点。
威廉姆斯召唤的水元素来自奥维斯大陆，无神论空间的人类无法看到，至于宿主关夫子，此时身体被威廉姆斯控制，感知已不属于自己，更何谈围观？
水元素一眨眼的功夫料理了阿军、马桶盖以及其他六个体育男后，突然变得更加暴躁，它挥舞着暗蓝色的手臂，奔出更远的距离追赶几个逃跑的壮男，就在追赶马桶盖和阿军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一声悲鸣，水元素带着不甘的啸叫消失了，只留下一团水雾在浴池门口缓缓散去，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
威廉姆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突如其来大显神威，然后淡定的目送水元素缓缓消逝。
奥维斯大陆的召唤法则：被召唤物的存在，必须以召唤者的灵魂链接为前提。换句话说，除非召唤者死亡或灵魂链接断开，被召唤物不能离开召唤者。
这个水元素居然能自行离去，而且是在毫发未伤的情况下消失的，这大大颠覆了威廉姆斯所认知的召唤法则。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那只绿头苍蝇的尸体。
苍蝇虽小，但这只苍蝇改变的是威廉姆斯的三观。从此，威廉姆斯纠正了自己扭曲的三观，成为一个三观健康的亡灵术士。
从这一天开始，他对无神论空间的面貌和自己的未来有了更加积极的认知和规划。
无神论空间竟然可以召唤到奥维斯大陆的魔法元素？威廉姆斯想不透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在绞尽脑汁仍然毫无头绪的思考后，他索性放弃了这个无解的命题。
他有自己的一套独特思路，如果一件事情无法论证的话，那就直接认可。
的确，既然无神论空间排斥任何神明，那这个空间就不应该被创造出来。
创世神是整个世界的创造者。创世神怎么会创造一个否定自己的位面呢？这就好比亡灵术士绝不会召唤一个不听指挥的魔宠。
威廉姆斯更加不理解的是，神明的存在必须以信仰为前提和依托，如果一个神明被他的子民遗忘，这个神明就会在其所处的位面消逝，流失在位面风暴之中不知所终。
被遗忘尚且如此，被否认存在，那就不只是消逝，甚至连神格都会消弭于无形，彻底消亡。
那可是比封印放逐更加凄惨的下场。威廉姆斯想到这里就更加感到这个无神论空间的荒谬绝伦。经历时空甬道时那魂体重构的痛苦依然记忆犹新，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
不幸中的万幸，居然还能和奥维斯大陆建立召唤感应。
这一点让威廉姆斯惊喜到爆棚。或许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这个意外的境况：他脱离了既定宿主的身体，投身新的宿主，而且被这个新的宿主按照奥维斯大陆的召唤法则施行了认主仪式。
他被放逐的宿命发生了巨变。
或许，他在这个无神论空间创建了独特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内，他还可以保留一部分魔法，包括召唤和灵魂感知。
当然这个领域范围有限，就目前来看，这个范围仅只是在主人身体内，超出主人视线感知的话，魔法的施放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被无神论力场消解。
刚才那个悲催的水元素就是例证。它在主人身边时所向披靡，但一离开主人就化为水雾逝去，显见是脱离了存在的前提条件。
话说回来，威廉姆斯又何尝不是？他现在是主人的奴仆，被主人用鲜血在魂体留下烙印，并由此建立牢固的灵魂链接，从此他就是主人的魔仆，作为魔仆，他不再属于奥维斯大陆光明教会的人犯，而是主人的仆从。
即使是他这样的灵魂操控大师，离开主人的身体后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和刚才那个水元素一样化为乌有。
这和奥维斯大陆的灵魂牢笼颇为类似，不同的是灵魂牢笼的存在是为了禁锢自由，而主人的存在是提供庇护所，在庇护所的影响范围内，他还可以小范围的施放魔法，甚至还可以操控灵魂，最妙的是还不会被奥维斯大陆的放逐之瞳发现。
主人的威能真实妙不可言！威廉姆斯幸福的像是一朵从未被爆过的老菊花。
是的，他这样的身份是那样的尴尬而且微妙。
他属于这个可恶的无神论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可以享有小范围的魔法特权，而且游离于光明教会的感知之外，即便是可怖的教皇宝禄三世，也奈何他不得。
甚至那个老混蛋现在压根就不知道他正没事偷着乐呢。
他想起了那个空间巡游者银色灰尘。强大如银色灰尘也不敢进入的这个无神论空间，风烛残年的教皇宝禄恐怕更不敢莅临吧？
他幽幽的思索着，直到阿军和马桶盖子等人相互搀扶着屁滚尿流奔逃而去才回过神来。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错误。
侵占主人的身体，这在任何位面都是罪不可赦的僭越行为。在强者为尊的奥维斯大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带着对主人安危的挂怀和对死亡能量的渴求，威廉姆斯也不知道是动了哪根筋，竟然临时侵占了主人的身体。
这是鸠占鹊巢，更是大逆不道！
威廉姆斯目送体育男们逃离现场后才缓过神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占据这个身体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分钟。他的魂体正在可怕的分解成轻飘飘的破絮状，似乎只要有风吹动就会飘散而逝。
我的黑暗之神，这是灵魂湮灭的前奏！威廉姆斯吓得比阿军和马桶盖子更加仓惶。他明白这是主人生命体衰微的缘故。
至于主人的生命体为什么会衰微，威廉姆斯心知肚明。
失去灵魂的身体即使再怎么强壮，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事实上这样的生命体是没有生命力可言的。按照奥维斯大陆魔法学者们的论调，失去灵魂的生命，最长只能存活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以后即使是红衣主教的治愈之手也不能成功施救，除非有传说中的精灵族圣器侯普之衣，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太荒谬了，威廉姆斯苦笑着按捺住心中的激情。将自己的灵魂蜷缩在关夫子的魂体之外，尽量让自己方才暴涨的魂体变弱变小。
他就像误咬主人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蜷缩起来，并悄然施展生命之环，想让主人的魂体恢复如初，以期待主人醒来后能宽恕自己。
在修复主人灵魂的过程中，威廉姆斯有了新的发现。在主人的身体里面，他的魔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慢恢复。
确切的说，他的亡灵系魔法可以在主人的体内施展，魔力还可以缓慢恢复。这个发现让他几乎无法按捺住心头的狂喜，想找个目标再次施放个攻击魔法过一把干瘾。
但主人此时已经苏醒，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懵头懵脑的看着老四和老五，似乎梦中呓语一样询问道：“那帮垃圾都走了吗？”
老四老五刚才亲眼目睹了八个体育男抱头鼠窜败逃而走，心中愉悦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归纳为四个字：
不明觉厉。
在这不明觉厉之中，老五紧皱眉头音色郁闷的答道：“三哥，刚才那帮人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屁股尿流的吓跑了，这还不算，我看他们脸上、胳膊上都被打出了好多明伤，像是女人掐的一样——”
“就是！就是！”老四小骡子也双眼瞪的老大，抢着答道：“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阿军和大脸男都被打得蹦蹦跳跳往外面跑了，后面这几个家伙跑得慢，我看到小腿肚子和胳膊、脖颈子上都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关夫子看着争相述说的老五和小骡子，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不会吧？谁打的？怎么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