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纸笔文件撒了一地,桌旁插满了画卷的大花瓶倒在地上,幸而地板上铺了地毯的,没有碎。但是画卷和字卷撒了一地,郑凯文直挺挺地向后退了两步,肩膀起伏不定,背对着门口。
看来气得不轻!
我静静地站着,看着郑凯文的背影,心头十分不是滋味。
听见我进来,他头也不回地吼道:“出去!”
我没有动,他回过身来正要大怒,看见是我,脸色略有缓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沉默着,正要退出去,郑凯文突然又说:“陪我出去一下。”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就走。
我甩上门,急忙朝安娜使了个眼色,急匆匆跟了郑凯文出去。
天又是变得灰蒙蒙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起雨来。
我跟在郑凯文的身后一路走出大厦,他默默地在前面走着,深灰色的大衣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我穿着一套轻薄的浅色套裙,冻得瑟瑟发抖的跟在他身后。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默默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猛然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在金钟了。
就在我失神的一刹那,郑凯文突然不见了。
我心里惊慌了一下,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我拨开人群到处去找,顾不得脚疼,也不觉得冷,反而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他不见……如果不见了……我越想越害怕,他去了哪儿呢?
突然就看见他的背影出现在地铁站标示那里,我急匆匆冲出马路,被迎面而来急刹车的司机骂了一顿,我连声道歉,头也不回地向着地铁站跑了过去。下了自动扶梯果然看到他站在买票的地方发呆,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他看了我一眼,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些备用的零钱给他。他在自动售票机上买了票,转身向地铁站走去。我急忙也买了票跟过去,地铁飞速进站,他迈步上车,我顾不得高跟鞋扎脚,飞奔过去。被正要关闭的地铁门扎了一下,捂着肩膀闪了进去。四周的乘客都看着我,我却只是寻找他的身影。
他靠在自动门旁,望着车外。
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心里忍不住苦笑,真是天生的贱命。好不容易摆脱了脾气古怪的江洋,偏偏又遇到这么难伺候的老板。我站在他身后不远的扶手处,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下车,我跟他下车,他走到马路上,我也跟他上街。然后他走到一个售票处,我抬头一看,是过海的渡船。
他取出皮夹子里的千元大钞,买了一张船票,就扭头走进码头去了。我搜遍了全身上下,却连一张船票钱都不够。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作了一个决定:我决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不,是任何时候,我都不能丢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