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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雪飘人间

纷扰的尘世,雪域边境,大雪纷飞,世间一片银白,鹅毛堆叠,那伫立在冰冷雪域的城池是如此的孤独,空寂而冰寒。

原本的嬉闹喧嚣,此刻已然沉默,腥红的血气弥漫诸天,燃烧的黑火,撕裂了夜空的星辰,带着蔼蔼白雪,降临人间,将这里,化作了一片地狱。

“呜呜,”

夜空之下,有轻微的抽噎声传出,但是,却很快停歇,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但是,那低沉的哭音,是如此的沉重,艰涩,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抽空那般。

冰天雪地,原本雄迈的城池已然化作废墟,到处是断壁残垣,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接着便是被漫天飘零的洁白熄灭,独留下大片大片的废土焦黑。

倒塌的民房,纷乱的商铺,残缺的城墙,以及被白雪覆盖,但是,仍然闪耀着的炙热的血色,无一不彰显着,这里,曾经遭受的残酷的屠戮。大街小巷里,无数的尸体凌乱的堆积着,摆放着。有的,面上带着恐惧,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流干,早已被白雪冰封。有的,浑身插满了箭矢,侧立在墙边,高举着坚实的臂膀,致死也不曾放弃,双目圆睁,手中那象征着杀伐的兵刃依然紧握。有的跪地,在祈祷活命,有的张口怒骂,杀意冲霄,终生百态,不一而足,但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停止了思考,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即将被白雪覆盖。

“踏踏,踏踏,”

荒原之上,一支上千人的骑兵连队冒雪前行,他们身上穿着漆黑的玄铁战铠,冰寒刺骨,森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似乎比漫天冰雪还要冷上三分。玄铁骑枪悬挂在战马的一侧,“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落着暗红色的血液,将这洁白的雪地都染成了艳丽的红色。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杀戮,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当然,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已经是常事,并不值得特殊对待,那垒垒滚落的人头,也丝毫不可憎,只是一份份用来晋升职位的军功罢了!

雪夜,是这么的寒冷,但是,人的心,却更加的寒冷,已经冰封的心,要如何解冻,要如何去唤醒,那一颗颗被杀戮所支配的恐惧的心,那一城的怨魂,该如何超度。

小雨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路面,大军已经安营扎寨了,纪律森严,巡逻的队伍披着雨在驻军四周巡视,警示着众军。

“北域,”

楚舜华站在草地上,任由雨水打湿了自己的头发,顺着洁白的战袍滑落,那一条赤龙,似乎在游动,活灵活现的,张开大口,似乎在贪婪的吞噬着战袍上沾染的雨水。

“第九座城!”

看着北方的天空,楚舜华的双拳紧握,恐怖的杀机在身体里积聚,被压制,无法爆发出来,他的身周,腾起了片片白雾,将滑落的雨水变成了冰渣,“哔哔啵啵,”的跌碎在草地上。

当夜已深,群星黯淡大地,陷入黑暗,唯有白雪飘零,掩埋了一切。

已经变成废墟的城池,有轻微的声响传出,仿佛暗夜里老鼠在偷食,无比的细微,隐隐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担忧与惊恐。

借着黯淡的星光,隐隐可以看见,尸横遍野的街道上,有人的足迹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了街道上。他们默然无声,彼此没有交谈,只是借着黯淡的星光,用自己的双手,在雪地里刨弄着,翻出一具具已经冻僵的尸体,他们不敢使用工具,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让他们感到异常的惊惧,他们的心,在颤抖,在悲鸣,十分的寒冷,比这冰雪覆盖的夜晚还有寒冷无数倍。那场杀戮,击毁了他们的心房。他们恨,想要复仇,想要拼死一搏,但是,他们放弃了,他们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着,带着全城的希望,他们活了下来,目睹了那一场无情的杀戮,他们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们自己,又怎么可能简单的一死了之?他们是希望啊,是已经成为废墟的城池的最后希望,他们,肩负着太多,太多,几乎要将他们稚嫩的肩膀压的粉碎,但是,他们依然挺起胸膛,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即便是眼中含泪,但是,依然要骄傲的活着!

一具具早已被冻得僵硬的尸体被刨出来,整齐的堆放在一起,一条街道完毕,便换做另一条街道,然后是城墙,甚至是城外,这其中,这种城池不免又沾染上了新的血迹。

被焚烧的漆黑的城墙,早已崩塌,长长的城墙早已布满了无数的缺口,至此仍然有灼热的火星残留,三尺厚的城门,,也早被焚毁,木头被燃烧,铁块甚至都被烧成了贴水,化入了土地里面。

小小的身影在黯淡的星光下穿行,来来回回,用尽全力的拖拽一具具沉重的躯体,倔强的小脸被冻得通红,额头也满是汗水,不过,那一张张小脸,却是被坚毅装满,再也容不下其他情绪,或许,会也仇恨,但是,却没有,至少,现在没有,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别的空间,去容纳仇恨。

启明星,冉冉的升起了,天空,出现了鱼肚白,经历了一夜风雪的洗礼,整座城池已经变幻了样子,一切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找不到丝毫旧日的痕迹。

广场上,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黑色烟柱遮天蔽日,甚至将漫天白雪压制。

一个个孜弱的少年少女相继走入地下暗道,屡屡回头,看见那被火焰染红的天空,泪水,止不住的留下,艰涩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十分的压抑,有的,甚至把手放进自己的嘴里,用力的咬住,哪怕出血了也不松开,只是脸上早已满是泪痕。痛苦,让一张张小脸艰难的扭曲。

些许年龄过小的,被稍大一点的扶持着,强行捂住了嘴巴,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多久,陆陆续续的,一群少年都消失在了密道里,城池,再次变得空寂,唯有一道火柱冲天,兴许会有人来查探,但是,又有谁会想到,这座废墟之下,还藏匿着一群少年呢?

大雪,降临人间,掩埋了一切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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