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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剑出斜云 师徒(上)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还在,花已谢。问天将自己想要游历江湖的意愿告知了俞江子,俞江子并未作出反对。此番外出,问天只是带着董自清一人而已,晨光冉冉,斜云山下的青竹林四季长春,绿意盎然,俞江子与陆远航二人亲自相送问天与董自清。四人来到斜云山脚解剑石前,问天停下脚步冲着俞江子与陆远航作揖道“承蒙两位师侄多年来的照顾,问天在此谢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师侄请回吧。“

俞江子捋了捋胡须,轻声道“师叔严重了,江湖凶险,人心叵测。师叔一路保重。“

问天点了点头,关于问天的身份,俞江子早已明了,只是事关重大,一直未和众人提起。问天曾与易水寒闲聊时也提到过上北山门一事,俞江子能出任一派掌门,自然不是泛泛之辈。问天与失踪太子年岁相近,有心之人再将问天出现在北山门与太子失踪的日子对照一番,也是太过巧合。对于武林名宿易水寒为何要屈尊守在北山门,保问天十年,俞江子是不得而知。可是问天身旁的董自清却是被俞江子遣人仔细打探过。

前徐州皇城禁卫副统领,因十年之前皇城遇袭一事被人皇降责,发配并州,之后便人间蒸发。如今却左右不离的护在问天身旁,这就太过敏感了。

对于问天一事,钟如萍与陆远航也没少和俞江子争论。只是都被俞江子一人强压了下去。

俞江子复而笑笑,走到问天身前,郑重说道“师叔若要一争天下,北山门上下必当鞠躬尽瘁。”

闻言陆远航也是一怔,他不明白俞江子此言何意。争天下?问天为何要争天下?这所谓的天下是指的江湖?还是九州?俞江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影射的意义太过巨大。

问天也是收起笑容,正色说道“谋事在人而已。北山门的情谊,问天永世不忘。”

四人作别,瞧着问天与董自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青竹林里,陆远航满腹疑虑的望向俞江子,犹豫再三后开口问道“掌门师兄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俞江子伸手缓缓的在解剑石上轻轻触摸,感慨万千的应道“师弟可还记得十年之前龙象天劫一事。“

陆远航喃喃道“龙象天劫?!“微微沉吟片刻的陆远航后如遭雷击般的望向问天离去的方向,失声唤道”问天是太……?“

俞江子轻轻拍了拍陆远航的肩膀,叹道“当问天上山那一刻,北山门便已经与王氏绑在了一条船上了。“

陆远航有些震惊,也有些担忧,他不解的问道“掌门师兄竟然拿北山门百年基业来赌?“

俞江子眼神坚定的回道“江湖纷争四起,各大宗门兵戎相见,优胜略汰。北山门日渐没落,这是一个机会。成了,北山门千秋万载,败了,俞江子自当在祖师爷神像之前,自刎谢罪。“

宗门新秀不断崛起,老牌势力青黄不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按着北山门近几十年的发展来看,迟早会被其他门派吞并,陆远航也是长叹一声,北山门除了他们几个老家伙还有点能耐,三代弟子和四代弟子中少有惊才绝艳之人。日后免不了被别的宗门欺辱,北山门号称天下九大宗门之一,历来以北山剑宗闻名。

北山门在荆州地界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可是荆州对于江湖来说太小了,外面的世界高山林立,强者如云,北山门能走多远?如今人皇去世,朝纲不稳,四族虎视眈眈。选队站边就尤为重要,陆远航没想到俞江子竟然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扶持太子王问天。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远航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俞江子瞧着陆远航一脸忧虑,也是面色也改,笑着说道“陆师弟也不要杞人忧天,太子本是正统,我北山门身处荆襄地界,一向遵从王氏,理应助他。再者,如今太子势微,我等竭力以助视为雪中送炭,倘若太子还在皇城,有王氏扶持,我们就算贴脸上去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之举。”

陆远航低头拱手,无奈叹道“师兄为了北山门殚精竭虑,煞费苦心。令师弟羞愧不已。”

俞江子望着解剑石上腥红的三个大字,忽的那双老眼之中闪耀出异样的精芒,俞江子无比坚定的说道“无论成败与否,我北山门之名都将响彻九州大地。”

闻言,陆远航不语,转目看向手中佩剑,眼中同样闪烁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炙热……

北山门有三处大殿,武道场前巍峨雄伟的大殿名为斜云殿,门内弟子日常早会或是接待来客便是在斜云殿,是为首殿。斜云殿后又有两座辅殿,白墙灰瓦,棱角分明的三层殿阁,是以八边之形而筑的,唤为赤云殿。正云殿中藏有宝剑上千柄,皆是历代北山门成名弟子的佩剑。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北山门开山祖师爷斜云子的斜云剑。目前斜云剑已经归问天所有。陆远航主要负责此殿。另一所高墙深阁似圆月一般的大殿,称为藏云殿,藏云殿是北山门保管武功剑法,心法秘籍的地方,北山门自己武学不说,亦是收藏了许多江湖散人或者其他宗门的心法秘籍。是北山门弟子最为向往的地方。钟如萍便是此殿的掌事。

按照八门四脉的说法,藏云殿也是分为四层,第一层的功法秘籍适合两门通一脉境界的弟子学习,依次类推,第四层便是八门全开,四脉皆通的弟子才能学习的功法秘籍。北山门成立至今,有能力上到第四层的不过寥寥数人,放眼如今的北山门,也只有俞江子一人够资格而已。除此之外便只有问天上到过四层,可惜被境界不够也是受益有限。

而许多威力惊人精妙无比的功法秘籍问天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易水寒当时只是负责传授问天三千道藏,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之术,没有理会这些。却也是熬不过问天的纠缠,易水寒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话给问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问天不解,之后问天如何软磨硬泡都只能换来易水寒这句话。问天无奈也只能悻悻作罢。

话说钟如萍闭关半年突破至七门三脉,如今也算是一代宗师。问天带着董自清离开北山门的消息除了俞江子和陆远航,也就只有她知道。

是夜,月明星稀,晴空万里,诺大的北山门中除了巡夜弟子走动的脚步声,坐落在斜云山上的北山门显得格外的宁静而庄重。远远瞧着藏云殿里还透着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殿中一处楼阁之中有两人对立而坐,白衣素颜的钟如萍眼神怜惜的望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叹道“他走了……”

修雯霏知道钟如萍说的是谁,那日沉剑湖畔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修雯霏沉吟片刻,眼波闪动,欲语还休的低下了头。修雯霏是钟如萍一手带大,平日不问,并非就代表钟如萍不关心。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钟如萍将修雯霏视为己出,好似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才会放任她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要的。也许是今夜的天气有些闷,钟如萍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户一角,随即便有丝丝凉风迎面抚来,皎洁的月光沿着窗台撒进楼阁之中,袅袅映照着阁中师徒二人那略显单薄而落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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