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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二人行

从大陆的版图上看,西林镇是金天帝国最西部的一个小镇,但实际上,大概远在200年前,金天帝国就再没有往镇子里驻过兵。

要问原因,却也简单——它附近的山贼实在太多了,多到帝国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版图中有过它。因此,西林镇堪称是大陆最为混乱的地方之一了。

这天,橘红色的落日余晖从山那边投射下来,西林镇外的主干道上,一前一后两个影子被无限拉长。

“大……大叔你……你走慢点,等等……等等我。”小孩背着一个不小的背包,跑着说着,早已气喘如牛。

“快点快点,我已经走这么慢了,你还跟不上,唉,这么多天白教你了。前面就到西林了,早到早吃饭你懂不懂?”大人略微放慢了脚步,从腰间解下酒壶。

刚拿到手大人就觉得重量不对,于是用劲晃了晃酒壶。没有任何动静,大人低骂了声见鬼,脚步顿时变得比原来更快了。

小孩欲哭无泪,只得再提两分劲,勉强算是跟上了。

终于,西林镇的城门出现在视野中,大人才又放慢了脚步。

小孩甩甩额头的汗,大喘几口气,调整一下之后才能说出完整的话:“大叔,我们到底要去哪?你要带我去找谁?这都大半年了,我们赶路根本就没停过。”

“到西林镇了……那估计就不远了。找谁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找你媳妇。很漂亮的小妹妹哦。要不要?”

“大叔……”小孩无力了,“求您了,您就别逗我了。我不要媳妇。”

“没逗你,就是你媳妇。再说,你说不要也没用,得是小妹妹说不要你才行,明白了吧?”中年人回过头,浓密的大胡子里露出两排白牙。

“大叔……这样真的好吗?”

“好,怎么不好?必须好啊!就你小子,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还不要!”大胡子鄙视了一下小孩,觉得不过瘾,于是又道,“看你这么得瑟,就来说说前面的镇子是什么地方吧。说不对晚上没饭吃哦。”

“又来……额,不过大叔,你好像刚说过,前面是西林镇。”小孩有点无语。

“哦?有吗?我刚才说了吗?呵呵,抱歉,人到中年忘性就大了。你再说说西林镇的特点吧,说不出来也没饭吃。”大胡子摸了摸鼻子,继续问。

“……乱!大叔说过,西林镇是金天帝国最乱的地方。”

“哦,不错。那你知道为什么说它乱吗?”大人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小孩问倒。

“大叔好像也说过,镇子是金天帝国和其他两个公国的交界处,山贼很多,帝国管不过来,所以干脆就不管了。”小孩敲了敲脑袋,继续回忆。

“那你再来说说为什么交界处的山贼会很多。嗯,可以想想我们一路的见闻,比如说那些山贼和一些亡命之徒。”大胡子似乎来了兴致,一点点引导小孩向下思考。

小孩“哦”了一声,边回忆边说:“行程刚开始没多久大叔就被偷了钱包,大叔发现后追上那个山贼叔叔,把自己的钱包抢回来后又抢了山贼叔叔的钱包,逼着山贼叔叔带着我们去他的山寨,那里有很多山贼叔叔,大叔把他们都揍了一顿,然后抢了整个山寨。再后来,只要我们的钱被大叔挥霍完了,大叔就会带着我往偏僻山林走,然后??????”

“啪!啪!啪!”连续三声清脆的响声被中年人的手和小孩的头制造出来,当然,小孩是被动制造。

小孩委屈地抬头,却看到中年人的一脸痛心。

“抢!抢!抢!你就知道抢!拿你知道吗,拿!大叔我是个文明人,怎么可能抢别人的东西?你看,山贼偷了我的东西,我把它拿回来很正常吧?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然后我又拿了山贼的钱包作为精神损失费,这也很正常吧?因为他耗费了我很多精神。再然后我去山寨教训了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偷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这就更更正常了吧?”

连续三个反问下来,大胡子喘了一口气:“走的时候我拿了他们山寨的一点金币,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换位思考的机会,让他们明白金币是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金币被拿了是多么的心痛!至于其他的山寨,我拿他们的金币只是为了给被抢的人讨回公道,伸张正义你知道吗!挥霍!”

说到这大胡子又“啪”给了小孩一下,不顾小孩的满脸委屈。

“刚教会你一个词你就会乱用了,挺能耐啊!我那是挥霍吗?虽然我花钱确实快了点,但那只是为了让钱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流进劳苦大众中,让他们走上小康之路!唉,太善良太无私的我啊!虽然总不被世人理解,但是作为一个伟大的人,我早已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来吧,让山贼的金币砸死我吧。”说到这,中年人的情感已经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眼中也已经有某些晶莹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而无知的小孩已经开始愣愣地点头,到了最后,看到大叔因不被理解而痛苦地流下了眼泪,他再也不怀疑大叔就是圣人了!

激动地握住了两个小拳头,小孩仰头看着大胡子,委屈变成了崇拜,郑重地立下了誓言:“我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大叔这么伟大的人!”

唉!可怜的小孩,他哪里知道,他那伟大的大叔眼中的晶莹,其实和色狼见到美女,巨龙见到金币时眼中的晶莹是一样的。

而大胡子自己也被他那“伟大无私”的精神感动了,他停下来抹抹眼角,然后重重地拍了拍小孩瘦弱的肩膀,欣慰道:“你能明白大叔的不易,大叔很欣慰。只是,要达到大叔这个地步,一定要努力啊!加油,少年,我看好你!”

少年激动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大胡子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的。

“只是,再伟大的人也要先把肚子填饱。快跟上来,不然没饭吃!”大胡子话音一转,转过身再次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镇子走去。

“大叔,大叔,等等我……”

……

西林镇一家外表看起来很华丽的酒店。店门口正有两个人向店内走去。一个大胡子,一个小孩。仔细看去,正是刚才赶路的两人。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和酒都上来。我这酒壶,给我装满,最好的酒。不要掺水哦,你知道,我鼻子很灵的,最好大家都不找麻烦。”

没等迎上来的店小二说话,大胡子热情地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把酒壶塞到他怀里,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好咧!贵客,您放心,咱的酒绝对纯正香醇。您先里面请,我这就帮你打点酒菜。里面的,两位贵客,招牌菜,陈年老酒,好生招待——”店小二接过酒壶,高兴地冲着柜台处拖着长音大声哟呵。

呵呵,既然客人已经这么说了,那自己也没必要非要往酒里掺水了。酒里掺水是给老板省钱,自己又落不到哪怕一个铜币。把客人伺候好了,那打赏才是实实在在的自己的东西。这点帐,小二还是会算的。

大胡子点点头,领着小孩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一个侍女立马上前,端上了两杯百叶茶,声音甜腻:“两位贵客你们好,欢迎光临西林酒家,先喝杯百叶茶润润嗓子吧,清凉解渴哦。酒菜一会就上。”

大胡子哈哈笑了两声:“好,有劳小姐了。把茶放这吧,我们自己来。”

侍女退去,大胡子让小孩把茶满上,一边品,一边四下打量。

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个角落,停住了。那里有个小女孩正跪着擦地板,脸正好对着这里。看着跪着的小女孩,大胡子微微怔了怔。这小女孩,有些熟悉……七八岁的样子,没在父母跟前撒娇,却在这里做活······

大胡子略一思考,突然出声:“嘿,小天!看那小姑娘,漂亮吧!让她给你当媳妇要不要?靠,你什么表情!给你找个小美女当媳妇你还不乐意?”

小孩名天?唐,也可称唐天,而大胡子平时都是叫他小天。小孩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大叔??????”

唐天正要表达一下无力感,一个粗犷的声音却打断了他:“小二!好酒好菜招待着,快点,迟了大爷就把你脑袋拧了!”

七八个大汉闯进酒店,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裸露的肩膀上可以看到伤疤。店里的客人偷偷瞄了一眼,缩缩肩膀,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吃喝,不过速度是加快了不少。这些大汉找了两张桌子,把武器往桌子上一拍坐下,整个酒店就只能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和“愉快”的交谈了。

一个刀疤脸看起来有些焦躁,一边脏话不断,一边四处打量其他人。

他眼光乱溜,扫过某个阴暗的角落之后,愣了一下,又重新看了回去。好一个小美女!

可惜太小了,不过带回去给二娘娘当丫环使还是不错的!这么可人爱的小姑娘,二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想罢,开始“嘭嘭嘭”地拍桌子:“小二,把你们老板给大爷叫过来!”

那旁边的小二腿一哆嗦,连忙小跑了过来,腰弯着,头比桌面还低:“大爷,大爷,您有哪里不满意,先跟我说,小的解决不了再帮您叫老板。”

“嘭”,又是一声震天响的拍桌声:“就你个怂蛋废话多,我们老大让你叫老板你就叫,不想要脑袋了是吧!”

“是,是,小的这就去叫。”小儿带着哭腔,几乎爬着进了后店。

不一会,跟着一个中年胖子从后店快速走了出来。

“哈哈,久仰各位英雄,没出来迎接各位英雄真是在下的失误,这餐就当是在下请好了。不过,不知英雄们叫在下有何事啊?”中年胖子离得老远就开始笑呵呵地抱手了。

“老板客气了。老板,借一步说话?”刀疤脸也站起身来对着中年胖子抱拳,把他拉倒了一旁说话。

看到这,大胡子摇了摇头。

“大叔,你为什么摇头?”小孩也一直在看,奇怪地问。

“那个小女孩,估计是要落入他们手中了。”大胡子呡了一口百叶茶,指了指那群大汉说。

“啊?这怎么可以?他们可都是山贼啊!”小孩着急下,叫出了声,引得店内的人都朝小孩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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