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样，但让我死一次这样的事情也实在太……”陆十郎苦瓜着一张脸说。
“真是笨啊，你。所谓的死，自然是假死了，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要你死吗？”似乎是感觉站着说话有些累了，西门如雪在附近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
“咦？是这样吗？”
陆十郎不禁抬手摸了摸脑袋，想想也是，若是对方真的有志于杀死自己，当初就用不着花费精力来救自己了。
“自然是这样。”
西门如雪不仅翻了翻白眼：“我说你啊，寻常看起来分析力还不错，但怎么有时理解力会差强人意呢？给我在第二阶段的修炼好好扭正过来！”
“……”
陆十郎动了动嘴皮子，终是没有做声。
“哎，算了。给，吞下它吧。”
西门如雪随意摆了摆手，随即自口袋翻出一个药瓶子，然后小心从中倒出一颗药丸，在边把药瓶子收回之际，边把倒出的那颗药丸递给了陆十郎的方向。
“这是什么东西？”陆十郎脸露狐疑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对方思想跳跃得太快了，一会儿说让自己死一次，一会又说让自己吞什么东西。
“嫌疑心真重呢，难道怕我毒死你不成？”
口中虽然如此说，但西门如雪最终还是简单解释了一番。
此药丸名为‘龟息丹’，是以数种诡异的材料炼制而成，诸如龟甲、鱼鳞片、蚯蚓一节、穿山甲的指甲等等，作用是让吞服的人身体代谢减至最低，但维持最起码的生理机能，以达到假死半小时的效用。
在魔术世界，有‘魔药学’这样的学问。
这是与‘炼金学’、‘咒术学’等学问相对的学问，其研究的对象，自然以药物为主，只要是生物、植物的一部分都可以用来当炼制的材料，相比科学世界的医学，要广泛得多。
“魔力是承载每一个宇宙粒子的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进程，寻常的情况，自魔术师出生起，就要药物与实验作用于他们，以能让他们充分体现魔力的这个性质。但你已经过了那个年龄，现阶段想要最快速度感知魔力并熟悉它，没有比死一次更快的方法了。”
“……”
陆十郎还是没有出声，但目光已经从药丸转移到西门如雪身上。
“别担心，最起码比起其他的方法，用龟息丹体现死亡是最安全的方法。何况你之前被‘骨之魔术’的男人重伤过一次，也算是半只脚踏过鬼门关，所以对于你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的事情才对。何况，我会在一旁照看着你的，明白的话，就吞了它吧。”
陆十郎闻听，在略一咬牙下，仰头咽入这颗药丸。
结果一阵腥臭之味在口中弥漫，没等他有所抱怨，他就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
陆十郎感觉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
梦中的内容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弥漫在耳边的惨叫声、想喊也喊不出声音的可怕感觉以及就像失去了什么全身动弹不得的恐怖感，陆十郎这一辈子是不想再体现了。
但最终，这样的梦还是结束了。
被西门如雪轻轻摇醒的陆十郎，有那么片刻不知置身于何处，仅是看着斑驳的树影以及透过树林往上的蓝天白云在发呆，但心中却有一种仿若重生般的错觉。
“感觉怎么样？”
身旁传来了西门如雪的声音，让发愣中的陆十郎终是回过了神。
“不算好，但也不算坏的感觉，这便是死吗？”总感到陆十郎的声音有那么一丝落寂。
“不错。”
西门如雪点了点头：“很多人基于各自的偏见，从而对死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但实际，在我们魔术世界看来，所谓的死，不过是一种很普遍之事，就像你想要拿东西，然后你的手就动了，一样的道理。”
“……”
陆十郎动了动嘴皮子，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
“嘛，既然你已经体会过一次死亡的经验了，接下来就好办了。接下来，我将会往你体内灌入我的生命力强行激活你的术根，以此为契机，让你能转换外界的魔力为你体内的生命力。但切记，此举凶险之极，稍有不慎，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全身而退！陆十郎，我想要听听你的觉悟！”
西门如雪的眼神无比谨慎，像是表示她并不是开玩笑一样。
但事到如今，陆十郎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从来到这个不寻镇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哪怕是付出这条性命，也要救回母亲！
“好！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开始吧。这会是个十分漫长的痛苦过程，具体要持续多久，我也无法说清，但切记，一旦你有所松懈，甚至产生放弃的念头，都会前功尽毁！”
而实际，也果然如西门如雪所说的，在她往陆十郎体内灌入其的生命力开始，陆十郎就有种瞬间被刺穿的感觉。
然后剧痛之感开始弥漫，到得最后，竟然全身不是像被针刺，就是骨头瘙麻，只想把全身皮肉给撕开好挠一下骨头得到释放！
太可怕了，这样的感觉！这还是人能够承受的吗？
最起码，西门如雪是这样想的。
她也只是听说过过了药物浸泡年龄的人，以这样的方法来激活体内的术根，会是个像是极度自残的方法，但实际看到还是另一回事！
只见得眼前的陆十郎双眼血红，血丝就仿佛要把整双眼睛给包裹一样，更别提说他肌肉紧绷以致全身收缩之下，让得皮肤一片泛红，体表青筋暴起！
然而，即便这样。
承受着西门如雪难以想象疼痛的陆十郎，却愣是不吭一声，仅是紧紧用牙齿咬着下唇，就是嘴唇咬破了也不自知，仅是让鲜血顺着他嘴角滑落！
“十郎，要是太难受的话，就喊出来吧，不然会积聚成内伤的。放心，这里是张家领地，而且我已经在附近布下了结界，不会有人听到的。”西门如雪的眼睫毛低垂了下来，难得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陆十郎的坚忍，毫无疑问与其母亲有关，而为了治疗其母亲的病，他居然能至生死于度外，这股孝心，莫不被感动的。
陆十郎听着，在略一犹豫后，终是大喊了出来，那痛叫之声仿若能穿透整个天空，到达彼方一样。
也不知喊了多久，昏迷了但又痛醒过来多少次，直到嗓子发哑，那股感觉终是变得麻木，西门如雪才将抚在陆十郎身上的玉手离了开来。
“这样就可以了。十郎，听着我接下来说的话，跟着我的话语引导，去仔细感受外界的魔力，感受它的形态，感受它的气味，感受它的体温！就像它就是你，你就是它一样！让它慢慢融入你的体内，让你与它再也不分离。”
陆十郎盲目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早已被疼痛之感折磨得失去了思考，仅听从西门如雪的话语，不断去感受外界的魔力，直到双方之间的差异感消失，然后才将这样的魔力慢慢导入体内。
而在魔力导入体内转换成生命力瞬间，陆十郎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只感到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样，体内无数的暖流在涌动，每一流经之处，都仿佛身心得到滋润一样！
这家伙的表情，也太猥琐了吧？
尽管知道引入魔力转换成生命力的过程，是个十分享受的过程，西门如雪以前就曾因不少这样的过程而面红耳赤，但对比上现在陆十郎的脸，西门如雪总感到不是那么回事！
……
“够了吧？你这家伙！再给我拉出那副脸，看我不揍扁它！”
起居室餐桌前，看着对面似乎仍一副飘飘然表情的陆十郎，西门如雪气不打一处。
自早上被西门如雪拉到森林进行第二阶段的修炼开始，已经过去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此时正值黄昏时分。
“既然我已经成功激活了术根，也第一次尝试成功将外界的魔力转换成体内的生命力，那么余下第二阶段的修炼，就是每天炼化魔力成生命力吗？”
“……”
“怎么，难道不是这样吗？”
“啊啊啊，烦死了，我说是，这样可以了吧？”
可恶的家伙，一小点成功就这么飘飘然，辛苦的还在后头呢！足够让你后悔的份！
“那个，如雪老师，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生气？”
光是你这愚笨的样子，就足够让我生气了！
当然这样的话，西门如雪没有说出，她反而这样哼声说：“我没有生气。还有，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没在教导你时，让你不要叫我老师的吗？”
还说没有生气呢，你那模样都恨不得要吞我好几次了！以前常听人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看来，确是这么回事！
当下，陆十郎越发小心谨慎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一样。
“给。”
西门如雪的确变脸变得快，半秒不到的时间而已，就已经变回了往常自信满满的模样。
“这是什么？”
对方递来的又是药瓶子，这让陆十郎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这是‘合气丹’，你虽然已经成功转化过魔力，但术根的激活状态仍不稳定，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安顿下来。这丹药能促进你转化魔力的过程，并能更快助你稳定术根。”
“谢……谢谢……”
对方多次相助自己，就算陆十郎不知道这丹药的价值，也知道它价值不菲，总感到自己欠她的恩情越大越多了。
“啊，忘了一提。这药丸的味道比刚才的‘龟息丹’更浓，用你能理解的例子形容的话，味道就像牛粪一样！”
“……”
一时间，陆十郎接过丹药的手哆嗦了起来。
